深恨皇上,若非为這帝王业所累,皇后也不至以风华茂盛之年,耗尽生心血,溘然长逝。随后,皇上下旨,封闭含章宫,任何人不得踏入,并将年仅七岁太子与公主带走,不再由徐夫人抚育,另赐徐夫人诰命之封,封赵国夫人。纵如此,徐夫人依然不肯原谅,动辄对皇上冷言讥讽。
普天之下,只有她敢对皇上如此无礼。
也只有她,不论如何无礼,皇上始终宽仁以待,更留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承泰公主哽咽道,“徐姑姑不肯谅解,澈儿也不懂事,他们个个都不懂得父皇苦处……”
“先皇后早逝,令徐姑姑伤心太过,她本无家人,生伶仃,早将先皇后视作己出。”越姑姑涩然道,“她也是护犊心切,不忍见先皇后受累。”
“母后自己是甘愿!”承泰公主脱口道。
越姑姑怔怔凝望公主眉目,虽然与风华无双先皇后并无相似,神态之间却又依稀曾见。是,她恍惚记起来,先皇后也总是這般决绝无悔神色。
看着公主从十岁长到现在,她突然分不清应该欣慰,还是应该痛惜。
“是甘愿,這世间总有人,肯为另人甘愿……”越姑姑终究忍不住,抬眸深深看她,“公主,已经十年。”
承泰公主怔。
越姑姑缓缓道,“长安侯也心甘情愿等你十年。”
承泰公主脸色渐渐变,眸底涌上深浓悲哀。
长安侯,征西大将军……比起這些显赫名字,她却只愿记得当初称呼,小禾哥哥。
那个白衣银枪少年,从血火中凛然而来,向她伸出双手。
那个温煦含笑少年,陪着她在御苑放飞纸鸢。
那个沉默悲悯少年,在母后大丧后日日分担她哀伤。
可是,从什时候,切都变。
“过去种种已经变,再不样……”承泰公主黯然笑。
“他并没有变。”越姑姑静静看她,语切中。
不错,他没有变,改变,只是她个人而已。
“个女人并没有太多十年可以虚耗。”越姑姑垂下眸子,语声飘忽,怅惘无尽。
“十年……”承泰公主有些恍惚。
原本母后已经拟懿旨,只待她及笄礼过,便要为她和小禾哥哥赐婚。她却自请舍身往慈安寺带发修行三年,为母后祈福,为生身父母超度。那是她第次拒婚,从此承泰公主纯孝之名传扬天下。父皇大为感动,小禾哥哥也尊从她意愿。唯独母后很生气,整整三日没有同她説话,最终也拗不过她倔强。在她离宫前往慈安寺那日,母后只説句话,“沁儿,若不能看清楚自己心,离开宫廷也是躲不过。”
這句,令她当场汗流浃背,也令她整整三年不敢面对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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