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突厥人南迁至宁朔以北,教习耕种,开荒屯田;将在战祸中失去土地田园汉民北迁至肥沃广袤北方,筑城兴商……先以强大武力,令各族慑服,再迫使他们聚集杂居,使其风俗教化彼此融合贯通,必须相互依存,方可生存,最终放下仇怨,共容共存。
王者手中长剑虽可裂土分疆,却割不断大漠子民对故土眷恋,割不断千年流淌下来血脉之系。
宁朔城外那个傍晚,曾与萧綦驰马塞外,极目四野,望见突厥牧民帐中升起炊烟。时隔多年,仍记得他当日话——“胡汉两族本是唇齿之依,数百年间你征伐,无论谁家胜负,总是苍生受累。只有消弭疆域之限,使其血脉相融,礼俗相渗,你中有,中有你,合为亲睦之族,方能止杀于根本。”
彼时,以为這不过是个宏远空想。
他却终于做到。
和靖长公主蒙先帝赐嫁突厥,却因两国战绝裂,势成水火,直至突厥战败归降,也未能举行大婚,空领赐婚圣旨,却未能成为突厥王后。
伶仃红颜,无处归依,何处都不是故乡。
遵照盟约,贺兰箴赐予和靖长公主狼牙王杖,敕封昆都女王之名。
从此后,天朝和靖长公主成为突厥人昆都女王,从此头遥望南方故乡,头守护北方子民。
昆都,即突厥语“守护神”之意。犹记京都细雨下,那个眉目如烟女子,最后次驻足回望故乡……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苍茫乱世,多少女子生也随之浮沉辗转。比起那些零落红颜,采薇已算是幸运之至。
昆都女王以守护之名留在昔日南突厥王城,改城名为昆都城。雄浑古老昆都城,静卧在宁朔以北,漠北以南广袤大地中央,统摄七族聚居三郡四城,与南北相呼应。以女王为神赐主宰,代替天神守护子民,永世归附天朝。
在神权背后,是手握三十万重兵江夏王,以天朝上国之尊,行镇抚理政之职,成为北方大地真正主宰。
命运终究成全顾采薇,或者应当説,是萧綦成全王夙,成全家族。
萧綦班师回朝平叛之际,以三十万大军相托付,将哥哥留在北境,永为后盾。
从此后,金风细雨京都再没有那个倜傥多情贵公子,天高云淡塞外长空,却升起只展翅翱翔,搏击风云苍鹰。
从前顾采薇,宁愿远嫁突厥,也不肯咽下那口意气。
从前哥哥,明知错失所爱,也不肯伸出手去挽回。
离乱,却改变切。
同经历过生死离乱,两个同样固执人,终于挣脱前尘,换来,换来与彼此相守。
只是,他们为之付出代价,却是生相守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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