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并未从王府带来,便随意取乐姬瑶琴,信手拂去,音色倒也清正。
凝神垂眸,指下轻挑,弦上余音犹自宛转,流水般琴韵已袅袅而起。
清韵初起《上阳春》,宛转跳脱曲调里,缕空灵笛声徐起,与琴音相逐引,宛如蹁跹双蝶,逐着四月柳梢,在春风中相戏。忽而琴音转,自那春光明媚四月天,飘摇直入斜雨霏霏秋日黄昏,日暮月沉,天地晦暗,笛声亦随之低抑幽咽,百转千回,道不尽离别惆怅,诉不完落花伤情。
哥哥倾身朝看来,目光恍惚,有刹那失神,笛声随之黯。无动于衷,指下陡然用力,划过串金铁般肃杀之音,硬生生惊破那哀怨颓靡笛声,带起朔漠黄沙苍茫,长河滔天豪迈。琴音越拔越高,飞扬处似游侠纵横,仗剑江湖;激昂处如将军百战,驰马沙场。而笛声渐渐力乏,几次转折之后,已跟不上音律。铮然声裂响,琴弦崩断,笛声随之喑哑。
哥哥冠玉般面庞,罩上层异样嫣红,眸底片惊震,执笛指节隐隐发白。亦气血翻涌,冷汗透衣,似耗尽全身力气,时説不出话来。
“阿妩,你琴技精妙至此,哥哥再也跟不上。”哥哥转头看,怅然笑,神情有些恍惚。
抬眸直望向他,缓缓道,“意由心生,曲随心转,引鹤笛依然是天下无双,可是哥哥,你心呢,它还和从前样高旷自在吗?”
哥哥震,却是避开目光,转头不答。
蓦然推琴而起,捧起那具断弦瑶琴,摔在阶下。裂琴之声惊得槛外枝头飞鸟四散,左右侍妾慌忙俯跪在地,不敢抬头。
“哥哥!這平庸瑶琴只能藏于闺阁,吟风弄月,当不起磅礴之音。而引鹤笛生来不是凡品,任能将它埋没在脂粉群中,终日与靡靡之音为伍!”与他四目相对,分明在他眼底看到掠而过愧色。哥哥沉默良久,长叹声,“再好笛子,终究是死物。”
“那要看它遇上怎样主人。”望住哥哥,“笛子是死物,人却是活,只要仍有抱负,终会找到自己方向,直走下去,再远地方也难不倒哥哥!”
哥哥回头动容,深深看。
迎上他目光,微笑道,“哥哥是阿妩自小佩服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次日,哥哥主动求见萧綦。
這是他们第次单独面谈,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知道哥哥对萧綦敌意,也知道萧綦对哥哥陈见。然而没有踏足书房,任由他们谈便是整整两个时辰,误晚膳时间也不自知。這是豫章王与王大人对谈,也是两个男人间交锋。世间男子无论身份贵贱,心底总有他们自以为不可动摇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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