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雅致庭院中,几株南边移来芭蕉随风垂摆着,花红柳绿间露出半扇微开纱窗,个二十出头俪装少妇临窗而坐,低头专心地穿针引线。个梳着双圆髻小丫鬟端着茶盘过来,低声道:“四奶奶歇歇罢,都晌午,给奶奶捏捏脖子。”
少妇抬起头,笑道:“好。”放下手中绣绷,端茶轻轻吹着。
那丫鬟捏捶少妇肩颈,嘟囔着:“……肩窝子都僵,跟木头似,奶奶不爱惜自己,回头四爷心疼,又给们脸子瞧。”
少妇腼腆笑,并不答话。
她自小喜爱针凿之事,做得手好绣活,自进门后,常给嫂嫂和侄儿侄女,还有远处太婆婆和婆婆做些衣物饰物,很是得些夸奖。
夫婿几次叫她少做些,她只羞涩笑笑,那次,她终倒问回去:“你可知闺名为何?”夫婿生得清秀,心地纯良,却忽也打起趣来:“知道,叫小老鼠。”她佯嗔着不依,夫婿被捶得直笑,才道:“好好,小生不敢……嗯,听岳母叫你二丫。”
她羞涩道:“那是乳名,浑叫,可有个正经闺名,叫做,绣巧。”她伸指头在空中慢慢地划出两个字,浅浅骄傲。
“大嫂和三嫂那能干,有学问,有见识,是拍马都撵不上,总算还有这点活计能见人,就叫显显本事罢……”她放低声音,“天冷,香姨娘腿脚不好,给她做个护腿。”
夫婿目中爱怜满溢,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论读书,论做人,也是拍马撵不上两位哥哥,咱们整好对儿,辈子不分开。”
绣巧心中甜蜜,幸福得快要飞起来。夫婿又体贴温柔,心底纯良,屋里没半个多余,小夫妻成亲至今,从来都是甜甜蜜蜜,有商有量,连脸都没有红过次。
众人皆说她是有福,这些年来,同沈家道发迹人家中,嫁入高门姊妹也不少,却鲜有她过得好。
盛家是满门簪缨书香门第,阖府男人,各个都有功名在身,几位姑娘结亲事也好,姻亲中不乏显赫权臣,真正富贵双全。
公爹为人和善,立身颇正(在绣巧眼中看来),虽不好多见儿媳,却是几次三番训示几个儿子要先齐家,方能万事顺遂,切不可做出宠妾灭妻这种祸害家宅之事。
单为这样,夫家里那位文采名扬京城三哥,就挨过公爹不止次板子和怒骂,次次都要靠三嫂去救。
绣巧就目击过两回。回是三哥在外误交损友,被引着逛次青楼,还结识位卖艺不卖身‘奇女子’;吓得公爹脸色发青,足足关三哥两个月不许出门,还有二十大板,罚抄五百遍盛氏家训——其中有条,是盛家子弟决不可与青楼女子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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