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泛黄信封里厚厚地装沓东西,竟将李延年出身、亲族、乃至四十又三年人生历程,事无巨细用蝇头小字条条地全都罗列出来,李延年目十行地往下扫,越看越是心惊,乃至到最后,双手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像是他这些年间,身边直有双眼睛盯着样,后背上窜起层彻骨凉意。景七轻轻地压下酒杯,说道:“大人真是好福气,伉俪情深,身为朝廷命官,家中有鬟婢成群,小年祭灶之日,竟还能吃到尊夫人亲手熬糖,着实让人羡慕。”
小年夜,正是前天晚上。
景七似有所感地叹道:“赌书泼茶,举案齐眉,虽说都是寻常闺阁小事,可人这辈子,图是什呢?不就是凄风苦雨地闯荡回来,有那个落脚地方,有那个人,点着灯等着你?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李大人?”
李延年死死地盯着他,张总是笑嘻嘻讨人喜欢脸上隐隐浮现出恐惧来。景七不动声色,又问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两人之间静默片刻,便是边站着吉祥,都不敢出声大气,只觉得这炭火足足小亭中冷寂下来,景七笑意不退,李延年脸上恐惧,却点点淡下去,只剩下某种说不出坚定,带着近乎于视死如归寂静。
然后他点点头:“是,王爷说得有理。”
景七终于收敛试探笑容,他不笑时候,就像是卸下层云山雾罩膜,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凭栏远望,万里白雪如瀚海之沙,远没于无边之地,苍苍莽莽,将人间尘埃,夕洗干净。
半晌,才道:“自打本王来此地,李大人是跑得最勤个,这是廖总督在栽培李大人,拿你当个心腹人看。在本王说呢,李大人能力也好,手段也好,都不应该屈居在这个地方。”
李延年低低地埋下头去,不吱声。
景七接着道:“廖总督和大殿下关系密切,他替大殿下做那些事,你心里也有数。本王且问你,廖振东手下,私自屯多少兵?两广之地,多少商户给过他贿赂?卖过多少官?草菅过多少条人命?这回两广闹事,又有多少各怀鬼胎人在其中活动?”
李延年神色不变,镇定地道:“回王爷,廖振东手下有私兵六万人等,私铁不计其数,分四个地方贮藏,往来小商户不算,和此地四大商行家族都曾有联系,卖官数目,下官有记录以来,总共八百六十又四个,草菅人命之事均记录在册,此番事故……”他顿顿,露出丝笑容,“王爷,天知地知,知他知,您装得糊涂,心里也明白。”
景七背对着他,悠悠地道:“李延年,你好忘恩负义啊,本王第面见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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