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概九点，“星之梦”就该关门打烊
。
甘卿洗脸上
妆，把浅色美瞳抠出来，用力眨两下眼，五指往长发里
插，就把瀑布似假发掀下来，露出团半长不短头发，耷拉到下巴附近，让假发压得支楞八叉。
然后她把细跟鞋褪下来，塞在柜台底下，光脚从里面蹚出双塑料拖鞋趿上，扒下长裙，里面穿件篮球背心，还有条五分及膝大裤衩。她伸个懒腰，感觉自己肉体又解放。
从神秘吉普赛风“占星师”，解放成位很接地气乡非女青年。
女青年拎起茶壶，把陈茶倒进花盆里，接壶凉水，对着壶嘴嘬两口，探头朝隔壁“天意小龙虾”叫唤：“孟叔，有吃吗？”
“天意小龙虾”老板孟天意应声而出：“吃什
？自己盛饭，叔给你炒个菜？”
“
想吃烤鸡心！”
“嗨，烤串能当饭吃吗？”
“就想吃烤鸡心，”甘卿关灯锁门，“想下午，来客人时候把词儿都说跑——再给来两斤麻小吧。”
这会，她说话声音、腔调完全变，既不飘忽，也没有距离感，懒洋洋。
“馋死你，正经饭不吃，就知道吃零食。”孟天意叹口气，“行吧，等着！”
这会街上没那多人，潮热晚风裹起大炒锅里油烟气，兜头卷她脸，甘卿吸口，感觉很惬意，嘴角就自然而然地露出点笑意。
除装神弄鬼时候，她总是笑眯眯，有人时候对人笑，没人时候就自己跟自己瞎开心。
闷热仲夏夜突然起阵小风、厚实烤串“滋滋”冒油、沉沉天幕渐次升起星星、七扭八歪小脏巷……在她眼里，好像都是美妙无比人间盛景，都值得驻足欣赏。
烤串和麻小很快做好，孟老板怕她上火，还给她拌盘凉菜，甘卿找张桌子坐下，自己撒辣椒面，她似乎有点笨手笨脚，手哆嗦，辣椒就倒多，她也不在意，随便甩甩，边哈气边啃，啃得全神贯注，下嘴姿势好像在吃米其林三星。
孟天意招呼完最后拨客人，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拎着两瓶冰镇啤酒过来。
甘卿接过去，跟他碰下，直接对着酒瓶喝，气喝小半瓶，辣出来热汗消去七七八八，她享受地呵出口凉气：“唔，有回甘，好喝。”
孟天意看她吃肉喝酒，馋虫都被勾出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灌大口，可是喝到嘴里仔细品，还是劣质啤酒马尿味，并没有变成琼浆玉液：“杆儿，明天你也别卖那些破项链，给当活广告得，你就坐这喝，啤酒能多卖三成。”
“您说算，”甘卿弯起眼睛冲他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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