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牵到他们,不论睡在谁怀里,他都觉得安稳而圆满。
陆霖午后会去佛堂陪祖母会儿,回来时,总能看到陆桓城在庭院里对竹低语,眼里满是浓稠宠爱。或者立于案前,铺纸研墨,亲笔绘竿西窗竹,再绘上倚竹而笑少年郎,旁书个“琛”字。
陆霖第次瞧见,便认出画中之人。
因为他们生得实在肖似。
再后来,四岁陆霖学会背诗。
总是木头爹爹先教句,要他入竹背给竹子爹爹听,竹子爹爹再教下句,要他出来背给木头爹爹听。这方式新鲜,陆霖格外喜欢,故而乐此不疲,竹里竹外来回奔波,把篇篇诗词记得滚瓜烂熟。
孩童时不解诗意,若干年后长大才明白,当时他背……每首都是情诗。
两位爹爹想互诉衷肠,又在意他心智未开,便默契地想个诵诗法子,请小小他做红娘,做月老,做那搭桥鹊儿,将思念与爱慕带到竹壁另边世界去。
岁近年关,阆州落场绵延五天大雪。
它没日没夜地飘洒,城郭内外积雪没膝,野郊林木折枝无数。陆桓城担心重雪会压断晏琛枝叶,不敢稍有疏忽,夜间总是浅眠,隔个时辰便醒来次,披上氅子出门,为晏琛摇碎积雪。
腊月二十九那天早上,雪霁天晴,碧空如洗。
苍玉轩新贴对楹联,赤底金粉,是最喜庆颜色。房檐下挂着两盏灯笼,夜里点亮,将碧竹映作暖红。凛冽寒气里,苍苔小池结起层厚冰,而屋内案几上,薄胎小瓶斜插腊梅几枝。
陆桓城晨起开窗,视野所及之处屋瓦、青砖茫茫覆白,唯有竿青竹傲立雪中,显出难得青翠来。
这是他竹。
三百年,三百个寒冬,他阿琛不知傲视过多少风霜,却直谦卑地居留在尘世边缘。他区区介过客,何德何能,竟有幸受晏琛青睐,得以做他这世夫君。
陆桓城回过头,看着床褥里陆霖红扑扑小脸。
甚至……还生个孩子。
他推门出去,绕至西窗前,手指寸寸抚过竹壁,闭眸倾身,赠给晏琛记亲吻。
“阿琛,要过年,你早些回来,好不好?”
青竹不语。
但陆桓城知道,晏琛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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