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长竿十几根,梢头倚墙瓦,凌乱倾倒。
铲锹砸入泥地,三百年不曾动过褐土被翻个底朝天,翻出几只乱窜爬虫、几根野蔓杂草,另有覆土青苔无数,唯独不见夹竹桃花根。陆桓城不死心,掘地三尺,拣出残留断裂竹鞭弃之旁,手持蜡烛寸寸翻找。
长久过去,仍是无所获。
陆桓城直起身来,立在潇潇大雨中,片不详阴影逐渐笼上心头。
总觉得有什地方错,错得离谱,错得可笑。
寒风冷飕飕刮过竹林,耳畔轻沙作响。断根竹子在笑他,没断根竹子也在笑他,笑他轻易受人蒙骗,分明是陆家嫡孙,生来就受着青竹福荫,偏偏恩将仇报,用双毒手毁去竹林安宁。
从今往后,还有哪根竹子愿意福泽陆家,悉心护佑文脉?
不会再有。
跪着恳求也罢,哭着忏悔也罢,天等不回晏琛,它们就天不肯心软。
陆桓城心乱如麻,又不甘承认自己错,便猜测是那夹竹桃残根受到惊扰,躲去其他地方,或许正缩首藏于宅邸内另片土壤之中。他喊来小厮,从怀中取出枚银锭,要他赶去金鼎山鹤云观请位叫做玄清道长。
“你且与他说,西窗竹子已经铲去,但未见夹竹桃残根,烦请他冒雨前来相助。”
小厮领命而去,陆桓城独自靠在窗沿,低头静立,五指紧握窗棂,不安预感越发强烈。
雨水顺着竹壁淌下,从枝叶间洒落。他听着密密急雨,余光瞥到院墙边几根青竹,恍惚间声斥责闷雷般响在耳边,告诉他通通都错!
行商八年,他做事向来缜密周致,最讲究规矩。每笔生意都要逐环核实,账目更要誊记四份。梳理罢细微处,行事才有底气。
但讽刺是,这件事关乎晏琛性命,他反倒什也不曾追证过!
五天以来,他在混沌中行走,脚下是条陷于迷雾长路,不知通往何方。待他终于察觉到不妥,回首张望,却已意孤行远走千里。
为何不去验那小道士身份?
为何不给晏琛次辩解机会?
站在缚灵之障外头,叫晏琛与他亲口对质,辨明是非黑白,这样简单利落件事,他为何不做?!
整件事情环环相扣,只要有处弄错……只要有处……
天边霎时雪亮,道裂纹闪电当头劈下。矗立竹林刹那被照得竿竿雪亮,千道黑影,千条白光,看得人目眩眼晕。耳边声惊雷炸破,响彻云霄。
混沌被惊散大半,陆桓城如梦初醒,抛下铁锹,转身奔出竹庭幽院。
他要去找陆桓康!
他要问问那个不长心弟弟,金鼎山远在阆州西郊,他是如何在街上遇见玄清小道,又是如何天缘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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