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像母亲的她如此轻率地敷衍了我。
被她这么一说,想想确实也没错。但什么都不留也有点令人唏嘘,于是我将父亲喜爱的眼镜跟金色的旧手表当作遗物留了下来。如果我没说要留,可能就会被母亲在回收不可燃物的日子当作垃圾给丢了吧。
小学的毕业纪念册上面,我未来的梦想的确写的是“医生”没错。小孩子都会崇拜父亲工作时的模样,而我也认为,父亲一定会因为我这个愿望而高兴的。我想当时的我,是和大哥互抢父亲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父亲期待的眼光总是直接跳过我而看向大哥。大哥在学校的成绩比较好应该是最大的理由吧。但现在回想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父亲觉得我的个性比较像母亲,大而化之又意志薄弱,不适合当医生。当还是初中生的我发现自己对父亲的憧憬破灭时,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心中对父亲的失望就彻底变质为对他的厌恶了。对于那样的我来说,小时候“想当医生”的那个自己,成为了我最想抹掉的过去。我非常惊讶自己虽然年过四十,却还没有走出那阴影,至今还遗留着某些负面情绪在身上。然而,我想要否定这个事实,眼前那团揉成一团的作文却又不允许我这么做。
“来,排好,排好。”
信夫的声音传到二楼的房间来。我的视线离开卷着的旧画册,看向楼下。
依照往例,在大哥的忌日时,都会拍一张全家人聚在庭院的照片。对于刚才在洋室失控的丑态,这是个挽回分数的好机会。我下了楼梯,若无其事地走向起居室。
“快点,快点。”
站在庭院里的信夫看到我,朝我招手。为了不和已经坐在檐廊的父亲撞个正着,我从旁边的和室走到庭院,站在檐廊的一边。由香里回头看到了我,我只好撇了撇嘴。
“拍照,拍照,拍照照……”
姐姐一边带着节拍唱着,一边坐到父亲旁边。
“妈妈你看!”
纱月指着阿睦的胸前说。可能是滴上了什么东西,那里有一片黑渍。
“这什么东西?哇,是巧克力!怎么办?我可没带换洗衣服来。”
姐姐粗鲁地拉着他的T恤闻过味道后大叫。
“那里拍出来会很明显的。”
信夫在百日红下面一边看着相机的取景器一边大声说。
“那我们把后面穿到前面来好了。”
姐姐拉着T恤想要将它脱掉。虽说是T恤,但如果把前后反穿应该更奇怪吧,不过姐姐是不管那些的。阿睦果然压住T恤死命抵抗着。
“那不然这样遮起来吧。”
痛快放弃了的姐姐拿阿睦的手挡住了巧克力的黑渍。就在做这些有的没的的同时,姐姐、阿睦和纱月站到了檐廊中间的位置,使得父亲顿时失去了他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