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卢世瑜微微愣,旋即答道:“圣人之父是鲁大夫叔梁纥。”他于是又问:“听说圣人爹爹是与人野合才生下圣人,先生,什叫做野合?”不想卢世瑜闻言,登时变脸,厉声问道:“殿下这话是听何人说?”他被吓跳,嚅嗫片刻,终于老实答道:“是从《太史公书》中看到。”卢世瑜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但仍是正色教导他道:“圣人之学,可治国安天下,可修身养正气,殿下身为国储,此二者不可偏于,不可失于。殿下言语皆关系万世宗祧,步行皆为黎民表率,尤宜时时参省自察。臣请问殿下,依照圣人之言,该当如何自省?”
这并不是他来寻找老师初衷,此刻白白受通教训,也只好规矩答道:“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卢世瑜不依不饶,继续责问:“那殿下可知今日自己说错什话?做错什事?”
他已大约意识到“野合”并不是个正人君子应当谈论字眼,只得低头作答:“是,不该言诽圣人,也不该独自到此来见先生。”
卢世瑜这才点头道:“既如此,请殿下速回东宫吧。”
那次交谈,最终又演义成次说教晚课。其实他最想知道并没有问出口:圣人三岁时候,就没有爹爹,那他心中也会同凡人样感到孤寂?当圣人感到孤寂之时,当圣人心中空荡荡时候,他又该当如何去化解?
这疑惑,在圣人书中,寻不出答案。再后来,卢先生也遗他而去,他就更没有机会问出口。
远在蜀地大兄有足疾,现在膝下仅有三女,四弟早殇,而自己世子甫生即丧,若是齐王侧妃此次产子,便是皇帝长孙,他可以想见皇帝心中是如何期盼这个孩子。但是,即便是如此,为保全齐王,他却连这都可以舍去。想到此处,定权心内不由冷笑,却自觉没有半分底气。
他壁极力躲避着那游移日影,壁却已叫那日影逼入墙角,再也避无可避,只得任由暗影碾过全身。极目而去,那盏浑圆落日已经堕入殿堂檐角。宙无尽,宇无极,四野八荒,玄黄莽苍,北溟之外尤有北溟,青云之上尤有青云,这都是凡夫俗子目力永远无法穷尽。然而比廊影更阴沉,比落日更炽烈,比这天地更空茫,却是凡人腔子里颗空落落心。他突然懊悔,若是当初没有问出先头那句浑话来,老师会不会已经解答他问题。
此时日色全隐,定权暗暗舒口气,站起身来,他终又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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