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皇帝眼,只听他又笑道:“你若只是君臣,或者只是父子,这事情都不会有这般棘手。阿宝,爹爹或有对你不住地方,可是陛下却并没有。你不在其位,便根本不会明白。”
自定权记事以来,父亲从没有唤过自己乳名,也从未和自己说过如此亲密话语,此刻听,竟疑自己身在梦中,只是便是做梦也从未有过如此景面,时心软,竟无话可说。皇帝又问道:“你说四月间给顾思林写信,可是确有此事?”定权点点头,皇帝又已是冷下脸,道:“朕不管你写些什,督战也罢扰战也罢,朕已经告诫过你,身为储副,擅预边事,国法家法,父亲陛下,都是饶不你。你知道?”定权点头道:“臣知道。”皇帝又道:“只凭着这件事情,朕就可以废你储君位。你知道?”定权点头道:“臣知道。”皇帝点头吩咐道:“定权,爹爹是皇帝。有些事情,你不要怪爹爹做得无情。”回头吩咐道:“取过来。”
内侍答应声,将早准备好马鞭捧上来,皇帝看也不看,只是偏头吩咐道:“去吧。”定权慢慢起身,伏跪下来,那内侍举鞭兜头便向他肩背上抽下去,虽则深秋多穿几层衣物,但终究是挡不住沉沉鞭挞,定权亦不言语,只是伏在地上咬着袖口微微发抖。不知笞挞几何,皇帝抬首见他已是衣裂血出,背上亦尽是纵横鞭痕,这才扬手吩咐道:“可以。”定权缓缓抬起头来,张脸上早已青白难看,皇帝却犹似不见,只道:“这件事也便算,若有下次,朕绝不会再轻饶。”定权勉强叩首道:“臣谢过陛下。”皇帝道:“这次事情,既然你已经说出来,便还是交给你去办。朕送你到顾思林府上去,你告诉他朕还是担心边事,已叫逢恩又回去;再过几日就会叫齐王也回他封地去。其他还该说些什,想必你也应该清楚,就不必朕再嘱咐吧?”
定权答道:“是。”皇帝点头道:“你即刻便去吧,两个时辰之后,朕再接你回来。”定权又答声是,迟疑道:“陛下,臣想更衣再过去。”皇帝淡淡哂道:“更衣便不必,只是还有样东西,委屈你先戴着吧。”语音甫落,已有内侍将两副镣铐送进来。定权难以置信,慢慢立起身子,低声诉道:“臣终究还是储君,陛下竟然连这点体面都不肯留给臣?”皇帝道:“朕叫王慎用檐子送你过去,除顾思林,谁都瞧不见你样子。”定权笑声,定定望着皇帝道:“该说臣都会说,陛下又何必如此?”皇帝并不去瞧他,只是疲惫地抚抚头,道:“朕只是担心你会说,他却未必听得进去。你去吧,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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