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闪光感觉就像站在一颗突然爆发成超新星的太阳中心,这是一阵温度不高的光。凯文觉得他的影子好像真的从他的脚后跟上被轰了下来,撞到了墙上。也许这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因为他身后的那堵墙立刻被闪光烧得火烧火烫,出现了千条疯狂的裂缝,只有凯文影子刚才落的地方,那个凹陷之处没事。凯文的轮廓像剪影一样清晰,好像上面刺满了文身,他一只胳膊肘斜插在空中,纹丝不动,仿佛投下阴影的那只胳膊把凝固的形象甩在了身后,转而举起新相机凑到凯文脸前。
“老爹”双手拿着的相机顶部裂开,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一个非常胖的男人在清嗓子。“太阳狗”咆哮着,这一次雷鸣般的声音足够响、足够清晰、足够近,把时钟前的玻璃都震碎了,还让房间里所有的镜子和相框的玻璃粉碎地喷涌而出,飞过整个地板。玻璃碎片在空中短暂地形成了美丽惊人且罕见的水晶弧。
这次照相机没有呻吟或呜咽,机器发出的声音是一种尖厉刺耳的尖叫,就像在臀位分娩阵痛中垂死的女人的哀嚎。那张方正的照片冒着烟从裂开的口子里挤出来。接着那个黑色的胶卷槽开始融化,一边往下耷拉,另一边向上卷起,整个槽开始像没有牙齿的嘴一样打哈欠。在这最后一张照片的闪亮表面上,一个气泡正在形成,这张照片仍然挂在拍立得不断扩大的通道口上,这个通道是拍立得“太阳”相机产生出照片的地方。
闪光带着发出尖锐的响声,凯文呆呆地看着,透过最后一次白色闪光在他眼前形成的帷幔的孔隙,“太阳狗”又吼了起来。现在声音变小了,不再有那种从下面和四面八方传来的感觉,但也更致命,因为这个声音更真实,更像是就在此处发出的。
溶解的相机的一部分向后爆开,像一个巨大的灰色高脚酒杯,砸在“老爹”梅里尔的脖子上,然后扩展成了一条项链。突然间,“老爹”的颈内静脉和颈动脉的血液喷涌而出,呈亮红色的螺旋状向上和向外喷射。“老爹”的头毫无生气地向后一甩。
照片表面的气泡越来越大。相机仿佛被斩了首,上半部分消失了,照片在相机底部洞开的槽里抖动着,两侧开始延展,仿佛照片不是在硬纸板上,而是在某种柔软的物质上,比如编织的尼龙。在槽里来回抖动的照片让凯文想起了他两年前过生日时得到的那双牛仔靴,他穿的时候不得不把脚摇摆着才能挤进去,因为靴子太紧了。
照片的边缘正好碰到了相机出片槽的边缘,本来它们应该牢牢地卡在那儿。但照相机现在已经不是固体状态;事实上,已经看不出相机之前的样子了。照片的边缘切开了相机的两侧,就像锋利的双刃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