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在地板上醒来,头几乎钻到那张讨厌的咖啡桌下面。他抓着地毯,尖声哀号。
他是在塔什莫尔湖。不是在某个古怪且庞大的教室里,而是在湖边的房子里……东方一片雾蒙蒙的,黎明已经来临。
我一切都好。那只是一场梦,我没事。
但他并不好。因为这不仅仅是个梦。约翰·金特纳是真实的。天哪,他怎么会忘记约翰·金特纳呢?
莫特在贝茨上过大学,主修创意写作。后来,当他对一群立志要当作家的学生们讲话时(他一有机会就会回避这种差事),他告诉他们,如果一个人想以写小说为生,那么选这个专业可能是所能犯的最严重的错误。
“去邮局找份工作吧。”他会说,“对福克纳很管用啊。”然后所有人就笑了。他们喜欢听他说话,他认为自己很擅长逗乐听众。这似乎很重要,因为他怀疑他或其他任何人能否教会别人学会创意写作。不过每次演讲完,他从写作班、工作坊或研讨会走出去的时候,他就很开心。那些孩子让他紧张,他认为约翰·金特纳是原因所在。
金特纳是从密西西比来的吗?莫特不记得了,但他不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来自南方腹地的某个乡下地方——阿拉巴马州、路易斯安那州,也许还有佛罗里达的北部。他不确定。在贝茨学院工作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没有想过约翰·金特纳。他有一天突然退学了,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话不对。你昨晚就想着他了。
梦见过他,你的意思是说。莫特很快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但他内心那个恶魔般的小声音就是不放。
不,比那更早。你在和舒特通电话的时候想到了他。
他不想去想这些。他不愿意去想。约翰·金特纳属于过去,约翰·金特纳与现在发生的事情毫无关系。他站起身来,在乳白色的晨光中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准备冲杯浓咖啡。很多很多的浓咖啡。只是那恶魔般的小声音不让他去。莫特看着艾米那套挂在磁化钢轨上的菜刀,心想,如果他能把那个小声音割掉,他就会立刻做这个手术。
你认为你动摇了那个人的信心——你终于动摇了他。你认为这篇故事已经再次成为中心问题,那篇故事和剽窃的指控。舒特把你当成该死的大学生是问题所在。像个该死的幼稚大学生。像个……
“住嘴。”莫特声音嘶哑地说,“给我闭嘴。”
那个声音没了,但他发现自己没法不去想约翰·金特纳。
他用颤抖的手量了量咖啡,想起了自己一贯的、刺耳的声明:他没有剽窃舒特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剽窃过任何东西。
但他有过。他确实有过。
一次。
只有一次。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