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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湖滨大道走下陡坡,在通往房子的车道上才走了一半,就听见电话铃响了。莫特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来不及接,但还是继续跑,一边咒骂自己的愚蠢反应。就像巴甫洛夫狗的条件反射!
他打开纱门,摸索着里面的门把手,这时电话噤声了。他走进去,关上身后的门,看了看电话,它放在一张小古董桌上,桌子是艾米在梅凯尼克瀑布的一个跳蚤市场买的。在那一刻,他可以很容易地想象那台电话也刻意摆出不耐烦的神情回望着他:别问我,老大,我不生产消息,我只是消息的搬运工。他想他应该买一台那种可以记录信息的机器……或者还是算了。他仔细想了想,他意识到电话并不是他最喜欢的小玩意儿。如果人们真的要找你,他们迟早会再打电话来的。
他给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碗汤,然后发现自己不想吃。他感到孤独、不快乐,还轻微感染了约翰·舒特的疯狂。他发现这些感觉汇集在一起让他有困倦感,他并不十分惊讶。他开始向沙发投去渴望的目光。
好吧,一个声音低声说,记住,你逃得掉,但你躲不掉。你醒的时候,这个破事还会在这儿。
这是千真万确的,他想,但与此同时,一切都会过去,会过去的,令人愉快地过去。对于短期解决方案,你可以肯定地说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他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一直把德瑞的房子当作自己的家,他怀疑这种情况不会很快改变),叫艾米把那本载有《播种季节》的《埃勒里·奎因推理杂志》用快递寄来。然后他会在沙发上躺上几个小时。他会在七点左右起床,神清气爽地走进书房,再写点废话。
就你这个态度,你写的都是屎,内心的声音责备着他。
“去你的。”莫特跟那个声音说——在他看来,独自生活的少数好处之一就是你可以大声自言自语,而不会让别人怀疑你是不是疯了。
他拿起电话,拨了德瑞的号码。他听着长途电话接通时惯常的咔哒声,然后是所有电话中最烦人的声音:忙音的嗒嗒嗒声。艾米正在和某人打电话,艾米真的打电话时,一通电话可能会持续好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好几天。
“哦,妈的,太棒了!”莫特叫道,用力把听筒使劲塞回去,力道大得让电话发出了微弱的丁当声。
那么,现在怎么办,小家伙?
他想他可以给住在街对面的伊莎贝尔·福汀打个电话,但突然间似乎让他觉得这太麻烦,太痛苦了。伊莎贝尔已经在他和艾米的分手中卷入得太深,她做了所有的事情,就差拍个家庭录像了。而且,已经五点多了——不管今天什么时候寄杂志,要到明天早上,德瑞和塔什莫尔之间的邮政通道才能真正开始投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