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爬远侧的斜坡,人们管山丘的这一面叫马斯滕丘。
来到坡顶,道路两旁树木寥落。向右看可以俯瞰全镇,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幅景象。左边是马斯滕老宅。他靠边停车,钻出车厢。
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变化,完全没有。就好像昨天才见过似的。
前院茅草疯长,高得遮住了通往门廊的旧石板路,年复一年的冻胀拱裂了铺路的石板。蟋蟀叽叽喳喳,蚂蚱飘忽不定,在空中画出飘忽不定的抛物线。
老宅面向小镇,巨大,不规整,已经开始沉陷,窗户乱糟糟地被木板钉死,因此它和所有空置多年的旧房屋一样,显得有点凶险。日晒雨淋剥走了油漆,因此屋子通体灰沉沉的。,bao风雨卷走了大部分木瓦,大雪压垮了主屋顶的西角,屋子看起来佝肩偻背、没精打采。右边栏杆的起柱上钉了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也同样破烂不堪。
他忽然产生了奇特而强烈的冲动,想踏上杂草丛生的小径,走过在脚边蹦跳的蟋蟀和蚂蚱,站上前门廊,从木板缝隙中窥视走廊和前厅。也许还要伸手试试前门,没锁的话,就进去。
他吞了一口唾沫,抬头望着老宅,像是被催眠了似的。老宅愚钝而冷漠地回望他。
你沿着走廊向里走,闻到灰泥浸水和壁纸朽坏的味道,老鼠在墙壁里跑过。依然有许多垃圾扔在地上,你也许会捡起某样东西——比方说一个镇纸——揣进衣袋。到了走廊尽头,你没有进厨房,而是左转上楼,多年来从天花板脱落的灰泥被你踩在脚下。十四级台阶,不多不少,正好十四级。最顶上一级台阶略短些,不合比例,像是为了避免不吉利的数字而额外加上的。爬完台阶,你站在那里,视线沿走廊而下,落在一扇紧闭的房门上。假如你走向那扇门,像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的行动,而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你伸出手,握住锈迹斑斑的镀银门把——
他转过身,背对老宅,长出一口气,发出干涩的哨音。不到时候。以后或许可以,但现在不行。就此刻而言,知道老宅还在原处就足够了。屋子在等待他。他按住车头盖,抬眼眺望小镇。应该能找到马斯滕老宅的管理者,也许可以租下来。厨房挺适合改建成写作室,前客厅充当卧室。但他不会允许自己上楼。
除非迫不得已。
他上车发动引擎,下坡驶向耶路撒冷林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