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斗会台上样,都要低着头,低着头才是副认罪模样。许玉兰在凳子上低着头,看着自己脚。眼睛盯着个地方看久,就会酸疼,有时候她就会看看街上走来走去人,她看到谁也没有注意她,虽然很多人走过时看她眼,可是很少有人会看她两眼,许玉兰心里觉得踏实很多,她对许三观说:
“站在街上,其实和根电线杆立在那里样……”
她说:“许三观,现在什都不怕,什罪都受过,都成这样子,再往下也没什,再往下就是死,死就死吧,点都不怕。有时候就是想想你,想想三个儿子,心里才会怕起来,要是没有你们,真是什都不怕。”
说到三个儿子,许玉兰掉出眼泪,她说:
“乐和二乐不理,他们不和说话,叫他们,他们装着没有听到,只有三乐还和说话,还叫声妈。在外面受这多罪,回到家里只有你对好,脚站肿,你倒热水给烫脚;回来晚,你怕饭菜凉,就焐在被窝里;站在街上,送饭送水也是你。许三观,你只要对好,就什都不怕……”
许玉兰在街上站,常常是天,许三观就要给她送饭送水,许三观先是要乐去送,乐不愿意,乐说:
“爹,你让二乐去送。”
许三观就把二乐叫过来,对他说:
“二乐,们都吃过饭,可是你妈还没有吃,你把饭送去给你妈吃。”
二乐摇摇头说:“爹,你让三乐去送。”
许三观发火,他说:“要乐去送,乐推给二乐,二乐又推给三乐,三乐这小崽子放下饭碗就跑得没有踪影。要吃饭,要穿衣服,要花钱,就有三个儿子;要给你们妈送饭,就个儿子都没有。”
二乐对许三观说:“爹,现在不敢出门,出门,认识人都叫两元钱夜,叫得头都抬不起来。”
乐说:“倒是不怕他们叫两元钱夜,他们叫,也叫他们两元钱夜,叫得比他们还响。也不怕和他们打架,他们人多就跑,跑回家拿把菜刀再出去,对他们说:‘可是杀人不眨眼,你们不信话,可以去问问方铁匠儿子。’手里有菜刀,就轮到他们跑。是不愿意出门,不愿意上街,不是不敢出门……”
许三观对他们说:“不敢出门应该是,上街就有人向扔小石子,吐唾沫,还有人要站住脚,要在大街上揭发你们妈,这事要是你们遇上,你们可以说不知道,可不敢说不知道,和你们不样。你们怕什?你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你们都清清白白。你们看看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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