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子是在炭盆里烤着红薯,几个烤好红薯放在只竹编盘子里。王二胡子和他女人,还有四个孩子正围着炭盆在喝粥,乐走进去时候,听到他们六张嘴把粥喝得哗啦哗啦响。他把五角钱递给王二胡子,然后指着盘子里最大那个红薯说:
“你把这个给。”
王二胡子收下他钱,却给他个小,乐摇摇头说:
“这个吃不饱。”
王二胡子把那个小红薯塞到乐手里,对他说:
“最大是大人吃,最小就是你这样小孩吃。”
乐将那个红薯拿在手里看看,对王二胡子说:
“这个红薯还没有手大,吃不饱。”
王二胡子说:“你还没有吃,怎会知道吃不饱?”
乐听到王二胡子这样说,觉得有道理,就点点头拿着红薯回家。乐回到家中时,许三观他们已经走,他个人在桌前坐下来,将那个还热着红薯放在桌上,开始小心翼翼地剥下红薯皮,他看到剥开皮以后,里面是橙黄片,就像阳光样。他闻到来自红薯热烈香味,而且在香味里就已经洋溢出甜滋味。他咬口,香和甜立刻沾满他嘴。
那个红薯乐才咬四口,就没有。之后他继续坐在那里,让舌头在嘴里卷来卷去,使残留在嘴中红薯继续着最后香甜,直到满嘴都是口水。他知道红薯已经吃完,可是他还想吃,他就去看刚才剥下来红薯皮,他拿起块放到嘴里,在焦煳里他仍然吃到香甜,于是他把红薯皮也全吃下去。
吃完薯皮以后,他还是想吃,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吃饱,他站起来走出门去,再次来到王二胡子家开小吃店,这时王二胡子他们已经喝完粥,家六口人都伸着舌头在舔着碗,乐看到他们舔碗时眼睛都瞪圆,乐对王二胡子说:
“没有吃饱,你再给个红薯。”
王二胡子说:“你怎知道自己没有吃饱?”
乐说:“吃完还想吃。”
王二胡子问他:“红薯好吃吗?”
乐点点头说:“好吃。”
“是非常好吃呢?还是般好吃?”
“非常好吃。”
“这就对。”王二胡子说,“只要是好吃东西,吃完谁都还想吃。”
乐觉得王二胡子说得对,就点点头。王二胡子对他说:
“你回去吧,你已经吃饱。”
于是乐又回到家里,重新坐在桌前,他看着空荡荡桌子,心里还想吃。这时候他想起许三观他们来,想到他们四个人正坐在饭店里,每个人都吃着大碗面条,面条热气腾腾。而他自己,只吃个还没有手大烤红薯。他开始哭泣,先是没有声音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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