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差点没栽到地上,跟着医生走到屋外,问他:
“女人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出不个月。得那种病,只要全身瘫也就快。”
那天晚上家珍和凤霞睡着以后,个人在屋外坐到天快亮时候,先是呜呜地哭,哭阵就开始想从前事,想着想着又掉出眼泪,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家珍嫁给以后天好日子都没过上,眼睛眨就到她要去时候。后来想想光哭光难受也没用,事到如今也只好想些实在事,给家珍后事得办像样点。
队长心好,他看到这副样子就说:
“福贵,你想得开些,人啊,总是要死,眼下也别想什,只要让家珍死得舒坦就好。这村里地,你随便选块,给家珍做坟。”
其实那时候也想开,对队长说:
“家珍想和有庆呆在起,她俩得埋在个地方。”
有庆可怜,包件衣服就埋。家珍可不能再这样,家里再穷也要给她打口棺材,要不良心上交待不过去。家珍当初要是嫁别人,不跟着受罪,也不会累成这样,得这种病。在村里挨家挨户地去借钱,也不知道自己怎,说起给家珍打口棺材,就忍不住掉眼泪。大伙都穷,借来钱不够打棺材,后来队长给凑些村里公款,才到邻村将木匠请来。
凤霞起先不知道她娘快去,她看到闲下来就往先前村里羊棚跑,木匠就在那里干活。在那里坐就是半晌,都忘吃饭。凤霞来叫,叫几次看到棺材形状出来,她才觉察到些,睁圆眼睛做手势问,心想凤霞也该知道这些,就告诉她。
这孩子拚命地摇头,知道她意思,就用手势告诉她,这是给家珍准备,是给家珍以后用。凤霞还是摇头,拉着就往家里走。回到家中,凤霞还拉着袖管,她推推家珍,家珍眼睛睁开来。她就使劲摇胳膊,让看家珍活得好好。然后右手伸开往下劈,她是要把棺材劈掉。
凤霞心里根本就没想她娘会死,就是这样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看着凤霞样子,只好低下头,什手势都不做。
家珍在床上躺就是二十多天,有时觉得她好些,有时又觉得她真快去。后来有个晚上,在她身旁躺下准备熄灯时,家珍突然抬起胳膊拉拉,让别熄灯。家珍说话声音跟蚊子样大,她要把她身体侧过来。女人那晚上把看又看,叫好几声:
“福贵。”
然后笑笑,闭上眼睛。过会,家珍又睁开眼睛问:“凤霞睡得好吗?’起身看看凤霞,对她说:
“凤霞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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