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常玩是麻将,牌九和骰子。每赌必输,越输越想把爹年轻时输掉百多亩地赢回来。
刚开始输当场给钱,没钱就去偷娘和家珍手饰,连女儿凤霞金项圈也偷去。后来干脆赊帐,债主们都知道家境,让赊帐。自从赊帐以后,就不知道自己输有多少,债主也不提醒,暗地里天天都在算计着家那百多亩地。
直到解放以后,才知道赌博赢家都是做手脚,难怪老输不赢,他们是挖个坑让往里面跳。那时候青楼里有位沈先生,年纪都快到六十岁,眼睛还和猫眼似贼亮,穿着蓝布长衫,腰板挺着笔直,平常时候总是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等到牌桌上赌注越下越大,沈先生才咳嗽几声,慢悠悠地走过来,选位置站着看,看会便有人站起来让位:
“沈先生,这里坐。”
沈先生撩起长衫坐下,对另三位赌徒说:
“请。”
青楼里人从没见到沈先生输过,他那双青筋突,bao手洗牌时,只听到哗哗风声,那付牌在他手中忽长忽短,唰唰地进进出出,看得眼睛都酸。
有次沈先生喝醉酒,对说:
“赌博全靠双眼睛双手,眼睛要练成爪子样,手要练成泥鳅那样滑。”
小日本投降那年,龙二来,龙二说话时南腔北调,光听他口音,就知道这人不简单,是闯荡过很多地方,见过大世面人。龙二不穿长衫,身白绸衣,和他同来还有两个人,帮他提着两只很大柳条箱。
那年沈先生和龙二赌局,实在是精彩,青楼赌厅里挤满人,沈先生和他们三个人赌。龙二身后站着个跑堂,托着盘干毛巾,龙二不时取过块毛巾擦手。他不拿湿毛巾拿干毛巾擦手,们看都觉得稀奇。他擦手时那副派头像是刚吃完饭似。起先龙二直输,他看上去还满不在乎,倒是他带来两个人沉不住气,个骂骂咧咧,个唉声叹气。沈先生直赢,可脸上点赢意思都没有,沈先生皱着眉头,像是输很多似。他脑袋垂着,眼睛却跟钉子似钉在龙二那双手上。沈先生年纪大,半个晚上赌下来,就开始喘粗气,额头上汗水渗出来,沈先生说:
“局定胜负吧。”
龙二从盘子里取过最后块毛巾,擦着手说:
“行啊。”
他们把所有钱都压在桌上,钱差不多把桌面占满,只在中间留个空。每个人发五张牌,亮出四张后,龙二两个伙伴立刻泄气,把牌推说:
“完啦,又输。”
龙二赶紧说:“没输,你们赢啦。”
说着龙二亮出最后那张牌,是黑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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