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多抽屉里放着各式各样糖,而且会定期补货,都是为来看病小朋友准备,当然,偶尔也会给大朋友颗。
蒋韩不喜欢吃糖,没这个习惯,但梁多给他,他就收,好歹是人家医生番心意。
“谢谢。”蒋韩攥着糖,想想,放进大衣口袋里。
梁多给糖,又递遥控器过去:“想看什自己调台,别客气。”
蒋韩又道声谢,想说他其实也没有看电视习惯。
不过,习惯这个东西,偶尔破下也没什,毕竟挂点滴实在无聊,总得找点什事情做消磨下时间。
蒋韩打开电视,梁多突然开口说:“看什都行,鬼片除外。”
上个星期,后面小区高中生被他妈领来打吊瓶,梁多也是这样递遥控器给那孩子,没想到,年轻人喜欢刺激,竟然偏偏停在鬼片,梁多这人虽然崇尚科学,但他直觉得,崇尚科学跟怕鬼并不冲突,就像他有生理/欲/望却不打算找人恋爱是个道理。总之,那天梁多寒毛竖四十多分钟,隔几分钟就被鬼哭狼嚎吓得个激灵,也得亏当时诊所没其他病人——不对,不能这说,当时要是有其他病人就好,他就有理由让那孩子换个频道看。
总之就是,梁多害怕,禁止观看鬼片。
蒋韩这烧还没退,挺难受,但听着这小大夫说话觉得挺有意思,本来不愿意说话,这会儿却话多起来。
“你怕鬼?”蒋韩说,“以为你们当医生,不怕这些东西。”
梁多心说:小朋友,你也太瞧得起哥哥。
当初在医科大上学,梁多每次宁可多走几步路都定要绕开泡尸池,想都不能想,提都不能提。
那几年上学,对于他来说,痛并快乐着,他喜欢这份工作,觉得神圣到自己每天往那儿站都在闪闪发光,满脸都写着“救死扶伤”,但同时也整天提心吊胆,有苦难言。就因为这复杂感情,毕业那天,梁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说着说着还哭,别人都以为他是舍不得学校舍不得老师舍不得朝夕相处同学们,甚至因此得到校长送上个热情拥抱,但只有梁多知道,他哭是终于可以告别学校那些“大体老师”。
梁多说:“倒不是怕。”
蒋韩看着他,满脸探究,等着他给出个合理解答。
梁多在心里叹气,觉得自己或许压根儿不应该提这茬:“就是那音效,听得人头疼。”
蒋韩笑笑,乖巧地点头:“好,明白。”
明白?你明白什?
梁多抬头看看他,没再多说话。
几分钟之后,蒋韩调到电影频道,今早还不错,很给面子,没播鬼片而是部爱情片——烂俗、网上评分只有3.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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