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林教授每天给菲利普上堂课。他开张书单,规定菲利普要读些什作品,为最后读懂《浮士德》做好准备。与此同时,欧林教授独出心裁地先教菲利普学个莎士比亚剧作德译本,菲利普早在中学里就学过莎士比亚剧作。当时在德国,歌德名声正处于登峰造极阶段。尽管他对爱国主义显示出纡尊降贵态度,但仍然作为民族诗人被德国人所接受。而且,自从八七○年战争[1]爆发以来,他似乎成体现民族团结最为重要光荣代表之。热情洋溢人们,听到格拉沃洛特[2]隆隆炮声,好像沉浸在格拉沃洛特[3]狂热之中。可是,个作家之所以伟大标志,就在于不同人可以从他作品里得到不同启示。这位厌恶普鲁士人欧林教授,对歌德却热烈地表示倾倒,因为只有歌德那些超凡脱俗、庄严静穆作品,才为神志正常人提供个庇护所,可以用来抵御当代人猛烈进攻。在海德堡,近来经常可以听到位戏剧家姓名,去年冬天,他个剧本在剧院上演时,拥护者欢呼喝彩,而正派人士却发出片嘘声。在教授太太家长桌旁,菲利普经常听到人们谈论这件事;遇到这种场合,欧林教授反常态,不再显得那沉着冷静,挥拳敲着桌子,不住咆哮,他那低沉悦耳声音压倒所有反对意见。这出戏完全是瞎胡扯,都是些令人作呕瞎胡扯。他硬逼着自己直把戏看完,说不出究竟是厌烦更多呢,还是恶心更多。如果往后戏剧都是这副样子,就应该马上让警察出面干预,关闭所有戏院。欧林教授并不是个十分拘板人,他在王宫剧院[4]观看闹剧时,看到台上谐趣横生、风骚放浪表演,也跟所有观众样哈哈大笑。但是在上面说那出戏里,除污秽下流东西,什内容也没有。他做个有力手势,捏住鼻子,从牙缝间吹出声口哨。那出戏实在是家庭毁灭,道德沦丧,德意志崩溃。
[1]指1870年7月15日爆发普法战争。
[2]格拉沃洛特,法国东北部个市镇,普法战争中普鲁士军队在此击败法国军队。
[3]原文是德语,指五朔节前夜。
[4]王宫剧院,指巴黎圣·奥诺雷街上由红衣主教黎希留献给法国国王、从而改称“王宫”那座建筑中所开设剧院。
“听说,阿道夫,[5]”教授太太在桌子另头说,“别激动!”
[5]原文是德语。
他朝她扬扬拳头。他是个性格再随和不过人,事先不跟太太商量,他从不敢贸然行事。
“不,海伦,你听说,”他大声嚷道,“宁愿让女儿死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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