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一点儿也不令人满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呵呵地笑出声来。
“你知道那个小胖子来找过我吗?”他说。
“他说的话没有使你感动吗?”
“没有。我觉得他的话软绵绵的非常傻气。”
“我想你大概忘了,是你把他的生活毁了的,”我说。
他沉思地摩挲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
“他是个很蹩脚的画家。”
“可是他是个很好的人。”
“还是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师,”思特里克兰德嘲弄地加添了一句。
他心肠冷酷到没有人性的地步,我气愤得要命,一点儿也不想给他留情面。
“我想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我问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好奇——,你对勃朗什·施特略夫的惨死良心上一点儿也不感到内疚吗?”
我瞅着他的脸,看他的面容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脸仍然毫无表情。
“为什么我要内疚?”
“让我把事情的经过向你摆一摆。你病得都快死了,戴尔克·施特略夫把你接到自己家里,象你亲生父母一样服侍你。为了你,他牺牲了自己的时间、金钱和安逸的生活。他把你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思特里克兰德耸了耸肩膀。
“那个滑稽的小胖子喜欢为别人服务。这是他的习性。”
“就说你用不着对他感恩,难道你就该霸占住他的老婆?在你出现在他们家门以前,人家生活得非常幸福。为什么你非要插进来不可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生活得幸福?”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你什么事都看得很透。你认为他为她做了那件事,她会原谅他?”
“你说的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同她结婚吗?”
我摇了摇头。
“她原来是罗马一个贵族家里的家庭教师,这家人的少爷勾引了她。她本以为那个男的会娶她做妻子,没想到却被这家人一脚踢了出来。她快临产了,想要z.sha。这时候施特略夫发现了她,同她结了婚。”
“施特略夫正是这样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象他那样富于侠义心肠的。”
原先我就一直奇怪,这一对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不相配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竟会是这么一回事。戴尔克对他妻子的爱情与一般夫妻的感情很不相同,原因也许就在这里。我发现他对她的态度有一些超过了热情的东西。我也记得我总是怀疑勃朗什的拘谨沉默可能掩藏着某种我不知道的隐情。现在我明白了,她极力隐藏的远远不止是一个令她感到羞耻的秘密。她的安详沉默就象笼罩着,bao风雨侵袭后的岛屿上的凄清宁静。她有时显出了快活的笑脸也是绝望中的强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