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想应该是晚上吧,在那些地方可说不清楚。太阳出来,太阳下山,里面人都看不到。但醒过来,旁边那张病床周围有阵骚动。你定要明白,当时也被麻醉,总是不停地醒过来昏过去,所以很难判断哪些是真,哪些是梦到。只记得医生围着那张病床,会喊这个,会喊那个,警报器响个不停,地板上到处都是针管。
“第二天,那张病床空。问护士。她说他很勇敢地搏斗,但输给死神。”
莱拉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正在点头。她已经知道。她当然已经知道。自从她在这个男人对面坐下来那刻起,她就已经知道他为什来这儿,要带给她什消息。
“起初,你知道吗,起初甚至觉得没有你这个人,”这时他在说话,“以为那是他麻醉之后说胡话。也许当时甚至希望没有你这个人;直害怕把坏消息告诉别人。但答应过他。再说,就像说,已经喜欢上他。所以几天之前,来到这里。在附近打听你,跟些邻居聊天。
他们让到这座房子来。他们还跟说起你父母遭遇。听之后,嗯,转身离开。不想告诉你。想你肯定会受不。谁都受不。”
阿卜杜拉·沙里夫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放在莱拉膝盖上。“但还是回来。因为,最后觉得他会希望你知道。相信这点。很抱歉。希望??”
莱拉再也听不进去。她想起那天,有个从潘杰希尔来人到她家报丧,说艾哈迈德和努尔已经阵亡。她记得爸爸脸色苍白,瘫倒在沙发上;妈妈听到噩耗时候,猛地用手掩住嘴巴。那天,莱拉亲眼见到妈妈情绪失控,她自己吓坏,但并不真感到难过。她当时并不理解妈妈丧子之痛有多深。如今,另外个陌生人带来另外个人死讯。如今,坐在椅子上人正是她。那,这是她报应吗?惩罚她曾经对亲生母亲悲痛无动于衷?
莱拉记得妈妈如何瘫倒在地、如何尖叫起来、如何抓住她自己头发。但莱拉却连这副样子都做不出来。她几乎不能动弹。她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没有像妈妈那样,而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大腿上,眼神迷茫,任由自己思绪翻飞。她任由它翻飞,直到它找到个地方,个安全好地方,那儿麦田绿油油,那儿流水很清澈,成千上万杨絮在空中飞舞;爸爸在那儿合欢树下面看着书,塔里克双手交叠在胸前睡午觉,而她在那儿把双脚伸进沟渠中,在那些被阳光晒得发白古代石头神像凝视之下做着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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