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像栗鼠般的小脸,用眼神询问我:还没到吗?我对着莲叶,轻轻地挥一挥手。
“喂!”听到自己粗俗尖锐的声音,我缩起肩膀,尽可能压低声音继续地说,“喂!当我想到明天会变成怎样也无所谓时,你不觉得我很有女人味?”
“你在说什么?”看到他张皇失措的样子,我笑了起来。
“我不善言辞,所以你才听不懂。没关系,我坐在这边的时候,突然觉得人很奇怪。觉得不能继续活在这样的深渊里,我很软弱,很容易就被周围的空气影响、驯服。我已变得粗俗了!我的心渐渐低俗、堕落,就像……算了。”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噤口不出声。我想说卖春妇!这是女人永远无法说出口的话,女人毕生一定会有一次为它烦恼的话。在失去自信时,女人一定会想到它。我逐渐了解到,在长出这样脓包之后,我的心已变成魔鬼了。虽然截至今日,我一直借着说丑女、丑女,来伪装我的完全没自信,但我却只对自己的皮肤,只有它,是小心呵护着的,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骄傲。我自负的谦让、谨慎、顺从都是捏造的假装,事实上,我是个单凭知觉、感触而喜忧,像个盲人般在生活的可怜女人,不管知觉、感触是多么敏锐,但那还是属于动物的本能,与睿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实在是个愚蠢的白痴。
我错了!本来把自身的知觉想成是高尚的东西,将它误以为聪明,悄悄地宠爱自己。结果,我是个愚昧的笨女人。
“我想了很多,我是笨蛋。我打从心底疯了。”
“别太勉强,我明白。”他像是真的明白一样,以充满智慧的笑脸回答,“喂,轮到我们了。”
我被护士招去,进入诊疗室,解开腰带,然后露出肌肤,看着自己的乳房,我看到了石榴,比起眼前坐着的医师,站在后面观看的护士,更让我倍觉痛苦。我想医师是不会有人的感觉的。我连他的长相都已经记不清楚。医师也没有把我当作人看待,到处摸弄。
“是食物过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医师以平静的语调这么说。
“会康复吗?”他替我问。
“会康复。”
我像呆坐在别的房子里一般听着。
“一个人抽抽噎噎地哭着很讨厌,实在看不下去了。”
“很快就会康复了。要打针喔!”医师站起身。
“是普通的病吗?”他问。
“是的。”
打完针,我们离开医院。
“手这边已经康复了。”在阳光下,我伸出双手,眺望着。
“高兴吗?”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感到很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