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低声道:“春蚕思不绝,作茧以自缚,为何你千辛万苦破茧而出,却又注定要化作扑火飞蛾?难道你和我一样,这一生一世,总都忘不了他吗?”睫毛一颤,泪水突然滴落在桑叶上。
拓拔野呼吸陡窒,她说的“他”是指自己么?莫非自己“死”了三年,她始终还是无法淡忘?凝望着她春葱玉指所捏着的、心形青翠桑叶,心中又是一阵突突大跳,无缘无由地想起姑射仙子所写的那首词来。
“月冷千山,寒江自碧,只影向谁去?万丈冰崖,雪莲花落,片片如星雨。听谁?露咽箫管,十指苔生,寥落吹新曲。人影肥瘦,玉蟾圆缺,昆仑千秋雪。斜斟北斗,细饮银河,共我醉日月。奈何,一夜春风,心如桑叶,又是花开时节。”
这首词原是姑射仙子吐露情愫之语,此刻想来,竟像是在描述纤纤这些年来的心境。想到她为自己所误,赌气和姬远玄定亲,独守昆仑,却又对生死杳渺的他牵挂不忘……心中更是五味交杂,愧疚难已。
心如桑叶,被春蚕不分昼夜地咬噬,吐丝成茧,至死方休……这情景多么像体内的“梦蚕”呵。
忽然又想起身边那奄奄一息的火仇仙子来,为何明知郎心如铁,却偏偏如飞蛾扑火,甘之如饴?情之一物,其痛苦磨折,竟远胜一切蛊毒!
正自胡思乱想,纤纤已转过身,秋波瞬也不瞬的朝他望来,脸上珠泪悬挂,悲喜交织,柔声道:“拓拔大哥!”
拓拔野又惊又奇,难道她竟已发现了自己?一阵大风吹入窗子,垂幔鼓舞,大橱外突然响起断续如呜咽的曲调。凝神扫探,发觉在橱门上方挂着一个橘红色的半透明海螺,随风轻摇。
心下登即恍然。这海螺是当年自己在古浪屿海底摸得,送与纤纤的。螺内有七窍,可用细线穿连,从前纤纤总将它挂在颈上,一刻也舍不得脱下。她孤身前往昆仑时,随身携带的也只有这七窍海螺。
在她心底,这海螺想必不仅代表着他,更代表着那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充满了欢笑与泪水的少年岁月,所以才这般难以割舍,连居住的宫殿,也起名为“螺宫”罢。
幽香扑鼻,熏人欲醉。纤纤翩然走到橱前,取下那七窍海螺,坐在床沿,呜呜吹奏起来,虽然依旧断续不成曲,却是如此熟悉。
霎时间,他仿佛又看见碧海连天,晚霞如火,自己与蚩尤并肩坐在金色的沙滩上,悠扬地吹着七窍海螺,而她挽着他的手臂,呵气如兰,笑靥如花……心底剧痛如割,泪水竟莫名地涌上眼眶。
短短十载,世事全非,那些平淡而隽永、忧伤而快乐的日子,已然转瞬而逝,断不会再有了!就连那时意气风发的自己,也悠遥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螺声突然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