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缓慢而无情溜走。夜色,更重。
他站起身来,在这树丛旁边,掘个深深土坑,这件工作,便得他双手都为之麻木起来,指甲也缝满泥土。
但是,他却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小心地捧起她身,轻轻放在这土坑里,然后再捧起把泥土,在她身上。
突地——
他目光动,看见她胸膛上那柄黄金弯刀,于是他俯下身,将这柄弯刀拔起来,谨慎地放在怀中。
他此刻并没有仔细地来看这柄弯刀,因为当人们满心俱为悲哀充满时候,便不会再有心情去观察任何件事物。
他只是不住地着泥土,让不变泥土,将常变人身覆蓄。
终于,土坑平。
昔口娇丽绝伦,颠倒众生美人,此刻便变为坯黄土。
他深长地叹息着,走到边,选块较为平整山石,掏出怀中弯刀,极为仔细而缓慢地在山石上刻七个字“亡妄薛苦壁之墓”。
这七个字虽然和任何字样平凡,但其中所包涵着宽恕,仁慈,和情感,却是无可比拟,对含恨死去薛若壁来说,世间绝没有任何件事物能和这平凡七个字相比,你看到吗,在这坪黄土中灵魂,不是已经安慰地绽开丝微笑吗?
然后,伊风将这块山石,也埋在黄土中,只留下方小小石角,留做表志,他不愿她遗体被任何人骚扰,尤其在这月光如银晚上,于是,他又静静地坐下来,等待日光重亮。
月光,从林悄映入,将他影子拖得长长地,覆盖在这坪新掘黄土上,就像是多年以前,“铁戟温候”吕南人,用他那只强健有力臂膀,轻轻地拥抱着他爱妻样。有风时候,木叶巅然,似乎也在为这多情而昂藏男子作无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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