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爱。
她决定尽快将他忘记,愈快愈好。
她本来心肠并没有这么硬的,但现在却发现,一个人要做事,要活得比别人强,就不能不将心肠硬下来,愈硬愈好。
欲望和财富对一个人的作用,就好像醋对水一样,加了醋的水一定会变酸,有了欲望和财富,一个人也很快就会变了。
孙剑将小何重重摔在地上,就好像苦力摔下他身上的麻袋。
麻袋是软的,小何的脊椎已断成七截,整个人软得就像一只空麻袋。
老伯静静地瞧了瞧他的儿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律香川已不禁暗暗为孙剑担心,他知道老伯没有表情的时候,往往就是愤怒的时候。
孙剑面上却带着得意之色,道:“我已将这人抓回来了。”
老伯道:“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孙剑道:“路上。”
老伯道:“路上有很多人,你为什么不一个个全都抓回来?”
孙剑怔了怔,道:“我知道这人想害你,而且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老伯道:“你怎么知道?”
孙剑道:“有人告诉我。”
老伯道:“谁?”
孙剑将那张包着石头的纸递过去。
老伯看完了,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缓缓道:“我只问你,有谁从这里逃出去过没有?”
孙剑道:“没有。”
老伯道:“假如真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孙剑道:“当然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老伯道:“像那么样厉害的角色,你有本事一拳将他击倒?”
孙剑怔住了。
他忽然也发现小何实在不像是个那么样厉害的角色。他忽然也发觉自己受了别人利用。他只希望老伯痛骂他一顿,痛打他一顿,就像他小时候一样,那么他心里就会觉得舒服些。
但老伯却不再理他。
不理他,也是种惩罚,对他说来,这种惩罚比什么都难受。
老伯转向律香川,道:“他这件事做得虽愚蠢,但却不能说完全没有用。”
律香川闭着嘴。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都最好莫要插在他们父子间说话。
何况他已明了老伯的用意。
老伯本就是在故意激怒孙剑。
孙剑在被激怒时虽然丧失理智,但那种愤怒的力量就连老伯见了都不免暗自心惊,世上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抵抗那一种力量。
老伯这么做,定然是因为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
早上万鹏王送来了四口箱子。
四口箱子里装着一个活人,四个死人。
每一具尸体都已被毁得面目全非,但律香川还可认得出他们是文虎、文豹、武老刀,和完全赤裸、满身乌青的黛黛。
小武被装在黛黛的同一口箱子里,他虽然还活着,但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已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