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人,斥责他影响修书进度。
梁随在旁打圆场:“哎,看思空脸色发白,昨日定是十分不适,沈兄就别怪罪他。”
见燕思空已有歉意,沈鹤轩也不至不依不饶,他道:“今日领你们修近十年,案卷都已经备好,沈某恳请各位同僚务必勠力同心,若此事有所拖沓,无法向圣上交代。”
“是。”
之后,封野没再来找过燕思空,就好像那日树下畅饮,只是白日醉酒发场梦。燕思空并不意外,封野心高气傲,纡尊降贵与自己结交,自己还有意疏离,必然不会再主动。
燕思空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现在却在封野事上踌躇不前。
左右他现在每日忙到深夜,也没有空去想太多,得过日是日吧。
数不清是熬第几个大夜,燕思空正在哈欠连连地埋头撰写。
突然,个翰林许是为驱散困倦,与身旁之人聊道:“正修到广宁守卫战,你可听过此役?”
困得头直点地燕思空,瞬间清醒过来。
“那时尚年少,后来读过,真真是场奇胜啊。”
“韩总兵真乃当代名将,竟以寡兵孤城退金国十万大军。”
燕思空面上闪过丝狰狞,他沉声道:“听闻此事另有蹊跷,那人可丢过擎州啊。”
沈鹤轩敲敲桌子:“此非闲话之地,不要拿些道听途说东西来讨论。”
燕思空胸中腾地蹿起股奇火,许是累得神智虚弱,压不住自己脾性,脱口说道:“道听途说未必假,编修正史也未必真,成王败寇,史书自古乃何人所撰?”
屋子小翰林都震惊。
平日里燕思空八面玲珑,相处年有余,不曾见他说错过句话,今日怎就为句闲谈,竟敢说出这样大不敬话?这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恐酿大祸。
燕思空说完之后也后悔,背上惊出身冷汗。
沈鹤轩沉默地看着燕思空,放下笔,起身走出屋。
燕思空忙追上去:“沈兄,沈兄。”他抓住沈鹤轩,镇定心绪,道:“出言不逊,沈兄可否放过在下。”
沈鹤轩皱起眉:“你当要去做什?去老师那里告你状?”
燕思空清楚沈鹤轩为人,他绝非小人,但自己毕竟有错在先,若沈鹤轩根筋非要追究到底,句话也能让他功亏篑。他放开沈鹤轩,躬身道:“沈兄乃磊落之人,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实你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沈鹤轩仰头看着天上轮圆月,“千百年来,这皎皎之月高悬,也没能照出多少人间真假,真假只在天地,不在你。你已为仕,当谨言慎行,当你今日累糊涂,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燕思空沉声道:“多谢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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