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说什,也没问他现在在哪儿,在那儿忙些什,倒像是有种预感似。
世钧挂上电话,看见旁边有板壁隔出来房间,便走过来向曼桢道,们进去坐,外边太乱。茶房在旁边听见,便替他们把茶壶茶杯碗筷都搬进去,放下白布门帘。曼桢进去看,里面张圆桌面,就摆得满坑满谷,此外就是屋角只衣帽架。曼桢把大衣脱挂上。从前有个时期他天天从厂里送她回家去,她家里人知趣,都不进房来,她脱大衣他就吻她。现在呢?她也想起来?她不会不记得。他想随便说句话也就岔过去,偏什都想不起来。希望她说句话,可是她也没说什。两人就这站着,对看着。也许她也要他吻她。但是吻又怎样?前几天想来想去还是不去找她,现在不也还是样情形?所谓"铁打事实",就像"铁案如山"。他眼睛里阵刺痛,是有眼泪,喉咙也堵住。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她嘴唇在颤抖。
曼桢道:"世钧。"她声音也在颤抖。世钧没作声,等着她说下去,自己根本哽住没法开口。曼桢半晌方道:"世钧,们回不去。"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也还是样震动。她头已经在他肩膀上。他抱着她。
她终于往后让让,好看得见他,看会又吻他脸,吻他耳底下那点暖意,再退后望着他,又半晌方道:"世钧,你幸福吗?"世钧想道:"怎叫幸福?这要看怎解释。她不应当问。又不能像对普通朋友那样说-马马虎虎-"满腹辛酸为什不能对她说?是绅士派,不能提另个女人短处?是男子气,不肯认错?还是护短,护着翠芝?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生活部份。这想着,已是默然会,再不开口,这沉默也就成为种答复,因道:"只要你幸福。"
话出口他立刻觉得说错,等于刚才以沉默为答复。他在绝望中搂得她更紧,她也更百般依恋,只手不住地摸着他脸。他把她手拿下来吻着,忽然看见她手上有很深道疤痕,这是从前没有,因带笑问道:"咦,你这是怎?"他不明白她为什忽然脸色冷淡下来,没有马上回答,她低下头去看看她那只手。是玻璃划伤。就是那天在祝家,她大声叫喊着没有人应,急得把玻璃窗砸碎,所以把手割破。那时候直想着有朝日见到世钧,要怎样告诉他,也曾经屡次在梦中告诉他过。做到那样梦,每回都是哭醒。现在真在那儿讲给他听,是用最平淡口吻,因为已经是那些年前事。
这时候因为怕茶房进来,已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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