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美国运通卡……”幸说。
“美国运通卡就可以了。”
幸想道,自己在用美国运通卡支付儿子的火葬费用。她觉得这对于她是很不现实的,和儿子被鲨鱼咬死同样缺乏现实性。火葬定在第二天上午进行。
“你英语讲得不错啊!”负责此事的警察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是个日本血统警察,名字叫坂田。
“年轻时在美国住过一段时间。”幸说。
“怪不得。”说着,警察把儿子的东西递了过来:衣服、护照、回程机票、钱夹、随身听、杂志、太阳镜、化妆盒。一切都装在不大的波士顿旅行包里。幸也必须在列有这些零碎东西的一览表收据上签字。
“另外还有孩子?”警察问。
“不,就这一个。”幸回答。
“您丈夫这回没一起来?”
“丈夫很早就去世了。”
警察深深叹息一声:“真是不幸。如果有我们可以帮忙的,请只管说。”
“请告诉我儿子死的地方,还有投宿的地方,我想他有住宿费要付。另外,想同火奴鲁鲁的日本领事馆取得联系,能借我电话一用?”
警察拿来地图,用记号笔划出儿子冲浪的位置和投宿旅馆的位置。她决定住在警察推荐的镇上一家小旅馆。
“我个人对您有个请求,”名叫坂田的半老警察临别时对幸说,“在这座考爱岛,大自然时常夺去人命。如您所见,这里的大自然的确十分漂亮,但有时候也会大发脾气,置人于死地。我们和这种可能性一起生活。对您儿子的死我深感遗憾,衷心同情,但请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埋怨、憎恨我们这座岛。在您听来或许是一厢情愿的辩解,可这是我的请求。”
幸点头。
“太太,我母亲的哥哥一九四四年在欧洲战死了,在法德边境。作为由日本血统美国人组成的部队的一员,在救援被纳粹包围的得克萨斯营时被德军炮弹击中阵亡的。剩下的只有辨认证和零零碎碎的肉片在雪地上四下飞溅。母亲深爱着哥哥,自那以来人整个改变了。我当然只知道改变之后的母亲的样子,非常令人痛心。”
如此说罢,警察摇了摇头。
“无论名义如何,战争死亡都是由各方的愤怒和憎恨造成的。但大自然不同,大自然没有哪一方。对于您,我想的确是沉痛的体验,但如果可能的话,请您这样认为——您的儿子是同什么名义什么愤怒什么憎恨一概无缘地返回了大自然的循环之中。”
翌日火葬后,她接过装有骨灰的小铝罐,驱车驶往位于北肖尔深处的。从警察署所在的利胡埃镇到那里要一个小时。几年前袭来的一场飓风使岛上几乎所有的树木严重变形,被吹走房顶的木结构房屋也看到了几座。甚至有的山也变形了。自然环境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