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以及同父异母的斯美尔佳科夫。能够一口气说出《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兄弟名字的人,世间又能有几多呢?
凝望之间,我不由觉得自己像是浩瀚海面上漂浮的一叶小艇。风平浪静,惟独我悄然漂浮其中。大海中漂浮的小艇总好像有些特殊——说这话的是康拉德。语出《吉姆老爷》中风,bao袭船那部分。
长空寥廓,一片朗然,仿佛不容任何人怀疑的绝对观念。从地上仰望,天空似乎集一切存在于一身。大海也是如此。连看几天大海,往往觉得世界只有大海。康拉德的想法恐怕同我一样。同船这一雷同产品中分离出来而被抛弃在横无际涯的海面上的小艇,的确有某种特殊之处,任何人都无法逃避这种特殊性。
我依旧躺着不动,喝掉最后一罐啤酒,吸了支烟,把文学联想逐出脑海。我必须稍微现实一点才行。余下的时间仅仅1小时多一点点。
我站起身,抱着空啤洒罐走至垃圾筒扔了进去。然后从钱夹抽出信用卡,在烟灰缸烧掉。衣着得体的母亲又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正经人断断不至于周一早上在公园里烧信用卡。我首先烧的是美国运通卡,继而把维萨卡也烧了。信用卡怡然自得地在烟灰缸中化为灰烬。我很想把波尔·斯求亚特牌领带也付之一炬,但想了想转念作罢。一来过于惹人注目,二来实在多此一举。
接下去,我在小卖部买了10袋爆玉米花。9袋撒在地上喂鸽,1袋自己坐在椅上吃着。鸽群像十月g,m节记录片那样铺天盖地而来,啄食爆玉米花。我同鸽子一起吃爆玉米花。好久没吃这玩艺了,好吃得很。
衣着得体的母亲和小姑娘在观赏喷泉。母亲年纪大概与我相仿。我打量她。打量之间,再次想起那个同g,m活动家结婚生下两个孩子后去向不明的同学。她甚至领孩子逛公园都已无从谈起。我当然不知晓她对此作何感想。但在自己的生活尽皆消失方面,我觉得我或许可以同她就某一点相互理解。不过,她也可能——大有可能——就这某一点拒绝同我相互理解。毕竟我们已近20年未曾见面,而这20年间实在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各自处境不同,想法也不相同。再说就算是同样清算人生,她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我则不然。我不过是在酣睡之时被人突然抽掉床单而已。
我觉得她说不定因此而谴责我,问我到底选择了什么。言之有理,我的确什么也没选择。若说我以自己意愿选择的,只有两件事:原谅了博士;未同其孙女困觉。然而这对我又有何作用呢?难道她会因这点小事而积极评价我这一存在对我这存在的消失所发挥的作用吗?
我不得而知。近20年之久的岁月把我们远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