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三四个小时，姚英子被
股刺鼻
味道熏醒。没办法，隔壁就是酱园曲室，几百斤豆粕曲料正在里面发酵酝酿。虽然她在上海也见过浓油赤酱，可直接睡在酱油缸旁边，体验完全不同。
她厌恶地扯扯长发，发丝有点发黏，除汗腻之外，上面又附层咸腥味。如果这时候能放缸热水，用巴黎洗发水洗净头发，再换上丝绸睡衣，来杯热牛奶，该多
惬意。
可浑身关节酸疼，把姚英子拽回残酷现实中来。滑腻地板，阴暗采光，肮脏斑驳墙壁和无处不在霉味，她僵硬着不敢动弹，只有胃袋微微翻腾着。有那瞬间，她甚至生出种悔意，自己是不是不该扒上那辆车……
这时库房门被推开，方三响提着四个水桶进来。桶里是刚打上来井水，桶底扔明矾。其他人此时陆陆续续起身，他们都有些沮丧，连交谈兴致都没有，默默地围着水桶洗漱。
城外那幕像股浑浊洪水，冲垮这些年轻人所熟知切文明印象。他们无法想象，这切竟然发生在和上海相距不过几百公里土地上。
孙希见姚英子抱着双腿默然不语，把块浸好毛巾递过去：“后悔跟过来吧？”
“没有！
就是有点倦。”姚英子把毛巾扑在脸上，遮住表情。清凉井水刺激着皮肤，让她稍微精神点。孙希叹道：“别逞强，其实大家都是般心思。这实在是太可怕，《神曲》里描写地狱景象，也不过如此。”
姚英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眼神。自己连五分钟都忍受不，她怎能直生活在其中？姚英子试着去揣摩她处境，却发现那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他在南非矿井里，是不是也这难受啊？姚英子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挺拔修长身影，她也曾无数次揣摩他处境，同样无从着手。她所能想象出最惨画面，无非是满地尘土、日两餐。
这时另外个男生发出惊呼，只硕大老鼠从他头顶房梁上飞跃而下，迅速逃出屋子。这引发场新混乱。方三响摇摇头，又从外头端回个大盆和个木桶来。
盆里是用酱油炖菜，黑乎乎分不清什种类，里面有零星几块肉，汤上浮几丝油花。莫说跟上海馆子里比，就是总医院食堂菜都比它好上许多倍。旁边木桶里，是满满桶糙米饭，饭粒瘪黄，里面还有可疑黑点。
众人看这饭菜，毫无食欲，都不想吃。
孙希变戏法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包香气四溢炖肉。旁边个叫严之榭胖同学叫道：“这是老任桥牛肉，你哪里买到？”
孙希得意道：“问城里家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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