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越岭,对林邑人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会被一头大虫缀上。更没想到,您竟然会停下脚步,把它驱走……”
说到这里,他突然再一次咳嗽起来,极其剧烈,嘴唇开始浮现带血的泡沫。有老骑手过来检查了一下,摇摇头说这是把给肺生生跑炸了,灯尽油枯,没得救。李善德焦虑地搓着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邑奴睁圆了眼睛:“我这一世入的是畜生道,只有被您当做人来看待一次。也许托您的福,下辈子真能轮回成人,值了值了……”他忽地努力把脖子支起来,嘴巴凑近李善德耳畔,细声说了几句,李善德大惊,连忙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可他再低头看时,林邑奴已没了声息。那张覆满汗水的疲惫面孔上,还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何押衙对麾下的九名牙兵比了个手势,解下刀鞘扔在地上,只握紧了短柄铁刀。因为刀鞘上的铜环,可能会惊动休息的人。
五十步之外的小树中,有一小堆篝火在燃烧着,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醒目。听不见谈话声,也许是连日赶路太过疲惫了。
不过也无所谓,眼前这些人的底细,他们早就摸清楚了。自从化开拔之后,他们就一直尾随着这支荔枝马队,远远隔开二十里。按照赵书记的指示,他们进入位于江南西道境内的天开路后,才开始徐徐加速,并在黄昏时缀上了刚刚抵达铁罗坑的目标。
何押衙不是个鲁莽的人,他为策完全,特意选择了对方宿营时发起突击,不可能有人逃脱。
他们接近到十五步时,何押衙发出了短促的哨声。树林里响起一连串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九名精锐同时突入攻入篝火圈内。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篝火旁居然空无一人。不,准确地说,还有一个人。这人皮肤黝黑,居然是个林邑奴,半依着树干,似乎已经死了
这人的死状有些诡异,双手双脚的腕处都被短刃割开,四道潺潺的鲜血流泻出来,洇红了身下的泥土。从血液凝固程度来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不是何节帅家里的家奴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为什么杀他?其他人呢?”
何押衙脑海中浮现出数个疑问。他又看了一圈,没有其他东西了,便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回去上马,继续追击。天开路这里的地形,注定了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算李善德故布疑兵自己跑了,他们追上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何押衙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外走,猛然意识到,这是驱虎用的骆驼粪啊!他后脖颈一霎时寒毛倒竖,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闪过心头。何押衙急忙转动脖颈,在火光中,他看到一张额头有“王”字的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