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不知有多少次,他在清晨站在邗江岸边俯瞰漕运,水声越响亮,江流越丰沛;江流越丰沛,他柜上钞银便收得越多。
如今这美妙声响,却化作无常足音,由远及近,直逼而来。
不过几个呼吸间隙,圈白花花江水奔涌至盆地边缘。水性善下,江水见到“临花藏池”这种低洼盆地,便如猛虎样狂性大发,咆哮着狠狠扑下。巨大水流化为最残,bao流寇,踏平沿途切花草,冲垮竹轩,然后向轩下秘阁里疯狂地灌入。
汪极拼命想挪动手臂,打开头顶铁栅盖门,可四肢沉重呆滞。这个牢固无比秘阁,此时却成催命棺。汪极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声绝望呐喊,整个空间里便被江水灌满。
此时朱瞻基、吴定缘等人已经攀到藏池边缘高处,他们目睹江水倒灌而入,迅速把整个藏池填满,形成个小小圆湖。湖面浮满凌乱散碎花瓣,那两只之前惊走白鹤,从天空盘旋几圈,徐徐落回到湖面,宛若执幡祭童。
代盐商,就这死在自家宿命里。纵然这些人与汪极有着深仇大恨,想到水底竹轩如今惨状,不免都有些唏嘘。
江水灌满藏池之后,仍不罢休,继续蔓延扩散。汪家别业转瞬间便成片泽国。吴定缘他们站立这片土坡,也只剩坡顶片旱土,眼看也要没顶。
远处条舢板飞速而至,谢三发与郑氏兄弟在船里卖力地撑着篙。他们虽然体力衰微,到底是经验老到船户,把舢板使弄得像只水跳蚤,很快划到坡顶附近。
“怎来得这晚?就是王八也该爬来。”吴定缘不满地说。
三个船户连连作揖告罪,脸上兴奋却遮掩不住。大敌去,他们不必去做逃户,挨几句骂不算什。谢三发赶紧招呼众人上船。朱瞻基撩袍子先踏上去,回首对吴定缘高声笑道:“好你个吴定缘,简直成水淹七军关云长啦!”
吴定缘戏文听得不多,不知太子这句是夸赞还是嘲弄,索性转过脸去,装作去观察水流去向。这场离奇洪水,确实要归功于吴定缘。
他被朱瞻基救出水牢之后,注意到件怪事:那个被踹翻酒坛子,酒溢出来,却朝着别业方向流去。这太奇怪,按说水牢多是修在宅邸里低洼处,酒水应该朝那边流,这个流向却是相反。
吴定缘又问过于谦,发现他从别业跑到水牢,要上几段台阶。换句话说,别业地势居然比水牢要低,而水牢与邗江水位平齐,那别业也必然比邗江水面要低。
于谦记性好,他把汪管家对“临花藏池”介绍,字不漏地复述给吴定缘。吴定缘这才明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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