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吴定缘最后个迈过门槛,可前脚刚踏进去,心中忽生警兆。他瞥到在院落侧廊下搁着个虎蹲小炉,炉上坐着盆水,炉火旺盛,盆里咕嘟咕嘟煮着几枚上粗下窄铜质圆简。
吴定缘眉头不期然地皱起来。
这玩意叫“酒烙”,金陵也叫“酒溜子”。大户人家请客吃饭,会事先用滚水把这种铜制酒烙热透,倘若席间酒水冷,便把它插入壶中烫酒,既方便又风雅。只是这玩意太过麻烦,般只有贵客临门才用。
别业里既然在热酒烙,显然今夜有宴。而这汪家别业宴席,主人家必然得在场。换句话说,汪极很可能也在这宅子里。他曾经见过太子,若是两人照面,可就是天大麻烦。早知道刚才应该让太子回去,他跟于谦前来拿荐书就好。不过,现在来不及吃后悔药,吴定缘快走两步,正要叫朱瞻基留神,不防前方汪管事突然回身,猛喝句:“拿下!”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十几个护院,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吴定缘见形势陡变,二话不说,纵身朝着汪管事冲去。他们寡不敌众,先擒首脑是唯破局之法。不料汪管家身子缩,依仗自己对地形熟悉,迅捷地躲到处垂花门后,被几个护院遮住。
吴定缘舞动铁尺,勉强打倒两个对手。可惜这些护院手里都很硬,拥而上,把他和朱瞻基狠狠按在雕花石板地上,动弹不得。朱瞻基昂起头来怒道:“小老儿,你想赖账杀人不成?”
汪管事俯身从吴定缘身上搜出那袋合浦珠子,掂掂,冷笑道:“你们两个腌烂肉小贼,真以为穿身绸缎弄几只假珠,就能糊弄过老夫眼睛?”
朱瞻基和吴定缘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是太子身份遭人识破,可汪管事这话里,透着几分蹊跷。吴定缘似乎想到什,用力踢朱瞻基脚,后者很有默契地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汪管事不动声色地把珠子揣回怀里,故意大声对护院们道:“这两个小贼蒙骗不成,强闯宅院,说不定是那伙匪人同党,把他们并关到水牢里。”他想想,又叮嘱道,“他们还有两个同伙要来,男女,你们骗他们入院,依样处置就行。今晚主家宴请贵客,声音别弄得太大,会儿让伙房匀你们几斤好酒吃。”
护院们欢声雷动,汪管事摸摸到手珍珠,迈着步子走开。护院们把这两个沮丧而迷惑倒霉鬼捆个结实,拖进别业深处。
可惜于谦和苏荆溪并不知道同伴意外变故,他们刚刚与店家交割宿费,唤来两头行脚骡子,朝着之前留下别业地址而去。
于谦在前,胯前绊鞍上搁着个大青皮包袱,里面是各类药材,还有那个小铜炉用作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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