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竹篙下下扎入水中,乌蓬小船在水面悄无声息地浮行着。
这条小船正沿着秦淮内河向西而去,这带号称“十里秦淮”,乃是烟花最为繁盛之地,两侧皆是彩楼河房,入夜便有无数华灯映在河面,片星汉灿烂。可惜今夜城内动荡不安,大部分院落早早收灯火,锁游船,黯淡河面上像是盖层灰土。
吴定缘外头撑着船,苏荆溪在船舱里给太子检查肩上伤口。刚才正阳门与富乐院两番折腾,又有少许血迹渗出来。趁着这个机会,于谦蹲在旁边用指头蘸着河水,给太子讲解起接下来逃离路线:
“咱们到西水关,便能进入秦淮外河路西上,越石头城,穿清凉山,只要抵达龙江关口,便能直入长江。到时候海阔凭鱼跃,朱卜花只能徒叹奈何。殿下有闲情话,甚至还能赏赏龙江夜雨,那也是留都大胜景。”
于谦故意说得轻松,朱瞻基却担心道:“可是西水关和龙江关也有守军吧?能过得去?”于谦看眼外头那个瘦长身影:“吴定缘既然选这条路,自然有他道理。
“你现在对他倒信心十足嘛。”
“鸡鸣狗盗,亦有功用。臣不过是循孟尝君故事罢。”于谦自谦句,想想,又郑重提醒太子,“王荆公曾有则短评,说孟尝君’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所以殿下不可沉溺这些小道,还需修德才能得士。”
“行,行,好话赖话全让你个人说。”朱瞻基翻翻眼皮,有点后悔把他召进东宫。这家伙虽然可靠,但天天絮叨也很令人困扰。
这时候苏荆溪已经处置完伤口,对于谦道:“需要知道,接下来在水上要走多久?下次驻停在什地方?要去买药物与煎具。”
于谦道:“进长江,们便直去扬州。扬州繁华不逊南京,药品自然也是不缺。”他说得胸有成竹,看来刚才已把整条路线通盘考虑清楚。
“那很好。”苏荆溪点点头,略带厌恶地抖下衣襟,“正好也得去换身衣衫。”
朱瞻基左看看于谦,右看看苏荆溪,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就点不好奇吗?吴定缘到底是不是亲生?那个红姨跟他又是什关系?”
他先前在正阳门里听到只言片语,只是自矜身份,不好细问。可惜另外两个人谁都不先撩起这话题,自己实在憋不住。于谦觉得这话题实在无稽,板着脸不吭声。苏荆溪倒是抿嘴笑起来:“比起他们两个,倒很好奇殿下您与吴定缘关系。”
“之前不是说过吗?们俩又不认识!”
“个大明皇太子,个闲居留都懒散捕快,按说是绝无交集。可他看见您,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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