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朱瞻基变得前所未有清醒,他狠狠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以个绝对冷静视角来观察形势,寻找线生机。
很快太子注意到,落在北边箭支比南边要稀疏些,而且这几阵箭覆盖范围,有个明显北移趋势。
朱瞻基在离京之前,仔细研读过南京舆图。此刻他身在秦淮内河中段,面北背南,北边是竹桥,南边是玄津桥。城墙上弓兵,大概认为他会选择向北逃窜,毕竟来竹桥相距更近,二来水流方向是顺。
在随军征途中,祖父朱棣曾教过他,永远不要做敌人想让你做事。朱瞻基想到这句教诲,毫不犹豫地再次没入水中,忽略掉肩膀上钻心痛楚,掉头向南游去。
向南虽然是逆流而行,但前方是玄津桥。这座桥今天已经被白莲教炸断。在东岸马队无法跨河,只能绕行,能为他多争取到段时间。朱瞻基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办,但强烈求生欲望迫使他努力争取每寸活着时光。
事实证明,这个判断是准确。他划行段距离后,回头望去,看到箭雨“咻咻”地落在北方河面之上。夜色成朱瞻基最忠诚护卫,他每次换气,都先让后脑勺露出水面,侧脸呼吸,始终让头发盖住面孔。只靠灯笼黯淡光亮,城头士兵很难在漆黑河面上分辨出人头。
靠着这点点小伎俩,朱瞻基缓慢地向南边移动起来。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几百步距离是如此之长。朱瞻基感觉自己就像是条漏水画舫,精力和体能源源不断地散失出去,视线越发模糊。每划动尺,他都觉得筋骨快要断裂开来,必须要从骨头缝里榨出最后点力量。
朱瞻基度精神恍惚,心想干脆就这样死掉算。可就在他行将放弃之时,半座残缺桥墩轮廓在前方水面出现。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看到这座桥。朱瞻基不由得精神振,拼尽最后力气攀上桥墩,跨过石栏,整个人跌倒在石狮子基座前。
有石狮子挡着,从城头角度是无法看到这边情形。他斜靠基座,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箭杆还插在肩膀上,好在肌肉高度紧绷,不致有血流出来。
当性命暂时无虞,另种危机感随即浮现上来:接下来该怎办?
别说身边班底死伤殆尽,就连太子这层身份,都无法维持。以朱瞻基才智,不难想象朱卜花会拿那块玉佩做什文章。至于南京城里百官勋贵……连北京派来禁卫官领都叛变,那些人又怎敢信任?偌大金陵,竟无人可信,竟无人能信!
现在他,是个不折不扣孤家寡人。
不对,还有个……好吧,个半人可以信赖。朱瞻基脑海里浮现出于谦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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