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发户部,户部再往下发,级级传到徽州府,时间正是六月初七。考虑到南北二京往返距离,再加上内阁以及各级官府处理批阅,这份文书流转算是极其罕见地高效。
对这份圣旨,六县反应截然不同。
歙县人民欣喜若狂。他们本来主张,正是要求丝绢税由六县均摊,这个分配方案可谓正中下怀。
从此以后,他们头上赋税,少掉3000多两银子。从隆庆三年到万历五年,八年抗战,终于大获全胜。
其他五县,则望着圣旨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这是真。们抗辩白说?黄册白查?道理白讲?歙县每条主张,都被们驳得体无完肤,结果户部句“均平”,就全给抹掉?
五县明明已经提出极为有力证据,可因歙县这闹,最后还是让它得偌大好处。
对于这个太平府分配方案,五县嗤之以鼻。保留个“人丁丝绢”虚名空壳,换成“均平银”名目就想糊弄们?最后还不是要六县均摊负担!婺源有位知名乡宦如此讥讽道:“这是朝三暮四之术,拿咱们当猴子耍呢。”
时之间,五县群议汹汹,无不义愤填膺,跟开锅似。可是,这不是府议,不是部议,而是圣旨,代表最高意志。众人纵有不满,也不敢公开指摘皇上。如果徽州府趁机好生安抚,说不定他们会咽下这个哑巴亏,接受既成事实。
可件不算意外意外,彻底引爆整个局势。
就在冯叔吉把方案上报同时,帅嘉谟也悄悄地第二次赶赴南京。他怀揣着歙县乡宦提供笔资金,进京运作。圣旨发下来以后,帅嘉谟胜利完成任务,高高兴兴返回徽州。
多年努力终于得到实现,他实在太高兴,觉得该犒赏下自己,就用这笔赞助费从有关部门给自己弄副冠带。
朝廷对于乡里年高德劭耆宿,有时候会授予冠带,叫作冠带荣身。偶尔也会授予见义勇为好青年,叫作冠带义士。这是种荣誉性装饰,和现如今胸口挂个大红花差不多。
帅嘉谟觉得自己为民请命八年,差点连命都丢,弄个冠带戴戴,不算过分。
歙县老百姓,也是这想。等帅嘉谟回到歙县时,全县百姓都拥出来,热烈迎接这位以己之力扳倒陋税大英雄。他们搞个盛大无比欢迎仪式,个个手执红花欢呼,旁边还有乐班吹奏。帅嘉谟进城以后,在百姓簇拥之下游街庆祝,所到之处,呼声群起,俨然英雄荣归。
这边厢歙县锣鼓喧天,那边厢五县民众可都要气炸。县城里传出每声欢呼,都化为记耳光,重重扇在他们脸上。抗争八年,被歙县佬把这个便宜占走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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