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下子覆盖从头发滑落冰冷溪水。血肉模糊伤口,虽然比起包扎前白骨可见,已经好上些,但仍然称得上触目惊心。陈平安来时并没有想到左手会触碰溪水,所以没有准备棉布条,之前满脑子都是蛇胆石可以挣钱以及抓鱼炖汤两件事,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个大错,少年正有点懵,突然只手掌出现在眼前,摊放着几条干燥洁净布条,原来是青衣少女不知何时撕下截袖管,陈平安惨然笑,顾不得跟少女客气,往手心伤口涂抹上草药后,靠近嘴边,用牙齿咬住端,右手扯紧,围绕手背两圈后打结,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又如蝴蝶绕枝,让旁观者眼花缭乱。
绑扎完毕后,陈平安缓缓抬起右臂擦拭满脸汗水,两条胳膊颤抖不止,根本不受控制。
蹲在附近青衣少女,朝陈平安伸出根大拇指,满脸你很厉害表情。
陈平安右手指指自己眼睛,苦笑道:“其实痛得眼泪都流出来。”
少女转头瞥眼少年自己编织大箩筐和青竹鱼篓,有些疑惑。
陈平安神色尴尬,“那些石头能挣钱,而且抓鱼也很重要。”
少女懵懵懂懂,但仍是没有开口说话,两眼有些放空,扭头怔怔望着波光粼粼溪水。
潺潺溪水摩挲着那些露出水面石头,哗啦啦作响。
那刻,星空璀璨,天地寂寥,人间好像唯有双少年少女。
陈平安身体逐渐安静平稳下来,原先急促呼吸,开始下意识放缓,转为悠长绵绵。
就像从山洪,bao发小溪,变成春秋枯水溪水。
这种悄然转变,少年自己根本没有在意,浑然天成,水到渠成。
陈平安知道身湿漉漉,不能被初春冷风吹太长时间,得赶紧回到小镇换身衣衫去。少年自然不会懂医书上那些养生和病理,但是这辈子最怕生病事少年,对于四季节气变换和自身身体适应,早就培养出种敏锐直觉。所以很快穿上草鞋,在腰间系上鱼篓,背起箩筐,跟青衣少女挥挥手,笑道:“走,姑娘你也早些回家。”
陈平安边走下石崖,边忍不住转头提醒道:“廊桥那边水特别深,千万小心别脚底打滑啊。回家时候,最好靠着水田这边侧,哪怕摔倒,身泥总好过掉溪里去……”
陈平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吉利,听着不像是好话,反倒是泥瓶巷顾粲他娘,最擅长那种咒人混账话,陈平安很快就闭上嘴巴,不再唠叨,加快脚步,向北跑向小镇。
箩筐很沉。
可是草鞋少年格外开心。
解开那个近乎死结心结后,陈平安第次觉得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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