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护着缇兰,几乎要跟不上他。
台后幛子是一张霉斑累累的黑布,戏正演到热闹处,一个衣衫鲜艳的河络女人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慌慌张张在幛子前跑来跑去,后边有三五个打扮成军人模样的男子追逐着,唇上一概用油彩画了蜷曲凶恶的胡子。河络女人身材娇小,腿脚飞快,士兵们始终虚张声势地落后几步,做出杀气腾腾的表情,多兜了几圈,下边就有人喝起彩来,大约是赏识他们演得卖力。
“缇兰你听,戏台子旁边有好几个人唱长歌的,唱着故事呢。”季昶兴致勃勃道。
缇兰看不见台上情形,唱长歌的声音又被台下几百人如潮的喝彩声全压倒了,只得茫然睁着一对浓丽的眼,汤乾自牵了她的手,忽然替她觉得凄凉。这样美妙的一个女孩儿,一辈子都是有残缺的了。
河络女人一面跑,一面回头去看追兵,河络一族眼睛本来大而明亮,更兼用油彩浓酽酽描过,活像是个注辇人了。忽然她作势往地上摔倒,怀里的东西滚了出来,篷子里一时全静了,只听见一连串木器相击的呆板空响——原来这女角怀里滚出来的是个人偶,胡乱裹了一层粗缎算是襁褓,那硕大的木脑袋敲在戏台地板上,一路弹跳过去。河络女人匍匐前行,做出种种艰难痛苦表情,去够那个人偶,士兵们在后面扬起了包着铁皮的木刀。那河络女人却十分敏捷,翻身一滚,拎起人偶冲进后台,士兵们也跟着追了进去。
台子旁,粗野热闹的长歌不失时机地锐声唱了起来:“啊!啊!王弟啊!姐姐一定要让你活下去啊!”缇兰纤细的肩,像是挨了一鞭子似地猛然耸起。汤乾自觉出他握着的那只小手一瞬间成了死的,冰冷沉重地向下坠着。寒意凉浸浸地爬上汤乾自心头,季昶回头来与他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眼里的惊愕神色。因孩子不几年便要长高,训练更换起来过于费事,戏里的孩童角色常用河络扮演,原来那女角演的竟是个女童,怀里抱着的人偶便是婴儿了。
他们尚来不及有所反应,肮脏的黑幛子轧轧有声地卷起,露出后面更深的半截台子来。
衬底的那重幛子泛着焦黄的颜色,不知是因为旧,还是多年烟熏火燎的缘故。单薄布料上画了匠气而工致的梁柱墙壁,像是宫殿的意思,在火焰的热烟里不吉祥地颤抖着。
戏台上首的几案后坐着一对王家打扮的男女,左右又皆设有几案,一边是个披挂严整的河络,另一边是个华服少年,举杯宴饮的场面。
上首男子的面孔上厚厚敷过白粉,操着南方山村口音,旁若无人大声说道:“恨哪!朕是堂堂的一国之主,怎能受这样一个瘫子摆布!”一面却又堆起满脸笑容,向左首的河络举杯,朗声致意:“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