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哥哥……是死?”缇兰向虚空中扬着头,却没有得到回答。
过片刻,夸父肩上黑影仿佛叹口气,本来嘶哑声音顿时更加疲重,“舅舅没能救下你妈妈……零迦她,也已经不在。”缇兰整个人忽然毫无生气地软下去,沉甸甸长发波浪般颓然垂落水面,若不是还有喘息,汤乾自几乎会认为挂在兵士手臂上只是件华丽空荡荡小衣裳,缀着银铃,在片昏暗里发出两声清冷碎响。
“戈乌图。”黑影说着,做个手势。
夸父武士应声将手伸进水榭里,用比枪杆还粗手指戳戳那个抱着缇兰军士,军士便恭谨地将缇兰连同婴孩起交出去。夸父两尺多长巨大手掌轻轻收拢,怕把缇兰捏碎似地单手握着她腰,将她提起,送到自己左肩上,黑影身边。
黑影将缇兰揽在身畔,向着下面遥遥说道:“这位是大徵昶王殿下吧。”季昶愣怔地仰头看着眼前夸父武士,仍是时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行礼。
黑影低哑地笑,道:“吾国照拂不周,今夜让您受惊吓,实在惭愧。王城内肮脏东西,三两日怕是不能清理干净,不免冲犯殿下,不如另拨所宅邸,请您移驾小住?”季昶眨眨眼,不知如何应对,脸上腾地红起来。连那夸父岩石凿刻般唇上,亦泛出笑影。
汤乾自踏前步,在浅浅水里单膝跪下,用注辇话朗声答道:“蒙英迦大君厚意,不胜惶恐。昶王殿下随扈羽林军在港口近旁扎营,末将正预备护送殿下往大营去。”夸父肩上黑影稍稍怔,想不到会被个素未谋面少年辨认出身份似,语气里露出点笑意,“那,便留几个人护送殿下到港口罢。您此来注辇,真是带位良将。”他对呆立原地十岁男孩儿点点头,又唤那夸父武士名字:“戈乌图,走吧。”巨人站起身来,淋淋漓漓带起瓢泼大雨般河水,转身便大踏步走,步履动地。血红火光失屏障,骤然倾泻而入,少年们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数百注辇军士尾随夸父而去,只留约三十名在原地,预备护送他们往港口去。那些军士腰巾末端都绣逢南五郡靛青色犬牙徽记,短刀柄上也缠着靛青粗绸子,络金线,确是英迦大君贴身亲随。
夸父转身那瞬间,连绵火光簇拥下,汤乾自看清那个黑影模样。那想必曾是名颇英俊青年,如今却枯瘦成病,容貌损毁,独剩下对注辇人独有浓丽深沉眼眸,烽火乱军里仍有明晰神光。松绿掐金袍子底下,双腿软绵绵地耷拉着,鞋底雪白,竟似从来未曾下地行走样子。据说英迦大君十七岁上在逢南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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