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说,我们只是觉得,少女,女工,船的画面,很好,工厂主人在岸边的桥上,船慢慢离开。沪生说,小毛觉得呢。安娜说,他认为是伤心的场面。芮福安说,剧本有个设想是,他们在装满棉花的驳船里做爱,船一直在摇晃,周围是棉花包皮,他们接吻,在船上过了一夜。沪生说,船上的一般棉花,以前叫“白虫”,如果上等白棉,叫“银菱子”,上等黄棉花,叫“金樱子”,甲板上因此养了恶狗,人上船,狗就会大叫。安娜说,狗吗。阿宝说,防止有人偷棉花。芮福安说,这很有趣。阿宝说,过去有个歌谣,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我可以念一下,内容是这样,送郎送到桥堍西/劝姐不养犬与鸡/正逢相抱犬来咬/等到分手鸡要啼。安娜笑说,这就是传统上海说书吗。沪生解释了几遍。安娜点头说,这意见很重要,当然,我们也需要虚构,想象。阿宝说,女工是十六岁。芮福安说,十七岁,小毛先生讲的故事里,女工是三十六岁。沪生说,小毛也讲故事了。安娜说,啊,他有很多故事。沪生说,讲了什么。安娜说,提供一个纺织女工样本。阿宝说,是嘛。安娜说,有一个普通的上海女工,无意中看了西方的情色画报,她很希望丈夫,按照画报的方式去做,但她丈夫认为,这是很肮脏的行为,通常是晚些时候,这个女工悄悄离开熟睡的丈夫,悄悄出门,坐了出租车,来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她在门口摸到了钥匙,开门进去,单身男人在熟睡,她骑上男人的胸口,对准男人的脸,男人醒了,按照约定的方式,没多长时间,女人就倒下去,觉得很愉快,然后,她飞快地穿上睡衣,飞快离开男人,出租车就在路边等待,她上了车,回到丈夫身边去睡觉。沪生说,小毛还有这种情节。阿宝沉吟说,这么讲起来,影片里的女工,应该是三十多岁,才合理。芮福安说,确实需要考虑年龄的问题,也可以设一条副线,或者,岁数可能更大一些,是小女工的母亲。沪生说,法国可以拍这样的故事吗。芮福安说,有意思的内容,就可以拍,电影,早不是一棵树的结构,总的线索,分开,再分开,我们法国,任何形状都可以做,比如灌木,同样有强健的生命活力,密密麻麻,短小的,连在一起,分开的,都可以,大家都懂,比如两个法国人,就像我和安娜,来到苏州河边,遇见了小毛先生,或者切到我们现在喝晚茶,然后切到三十年代,再回过来,都是可以的,人们都能看懂。沪生恍惚说,回到过去的上海背景,这可以改成,女工穿一件素旗袍,半夜走出弄堂,跳上一辆黄包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