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二楼薛阿姨,发廊三姊妹,兰兰,雪芝,可谓裙屐之盛,珠环翠绕,立满女宾。此刻,阿宝搀了小毛娘,踱到走廊里,透一口气,划一个十字。此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位黑衬衫中年女人,小毛娘立刻跟进来,大家让开了一点。黑衬衫女人轻声说,小毛。小毛不响。床头氧气玻璃瓶不断冒泡,小毛骨瘦如柴,眼睛睁开。女人说,小毛。小毛看了看。女人说,认得我吧。小毛点点头。
女人忽然分开了人群,冲到走廊角落里,背过身体饮泣。床头旁边,招娣,二楼薛阿姨不响,发廊三姊妹,眼泪滴个不停。小毛动了一动,有气无力说,上帝一声不响,像一切全南我定,我恐怕,撑不牢了,各位不要哭,先回去吧。阿宝说,小毛心里想啥,可以讲的。小毛轻声说,春香讲了,白白得来,必定白白舍去。沪生说,啥。大家不响。小毛说,上流人必是虚假,下流人必是虚空,我这句不相信,我不虚空。金妹说,阿弟,吃一口茶,吃一口。小毛娘悲声说,小毛,现在想吃啥,跟姆妈讲。小毛断断续续说,我不怕,只想再摆一桌酒饭,请大家,随便吃吃谈谈。菊芬泣罢即笑说,此地正好,是一台子人。小毛不响。此刻,外面急忙进来两个女人,五十上下年纪。大家让开。小毛动了动。其中一个女人凑近了讲,小毛,是我呀,江宁小舞厅“天拖宝”来了。另一个女人凑近说,舞搭子来了,大花瓶“天拖宝”,还记得吧。被称为大花瓶的女人,拍一记对方说,开啥玩笑。兰兰跟雪芝咬耳朵。小毛声音越来越轻,忽然睁开眼睛说,男人要开心,女人要打扮。大家不响。小毛说,一打扮,样子就漂亮,另外呢,要对老公好。小毛娘说,小毛得到神惠,怜悯的人,有福的,必得领袖怜悯。大家不响。小毛娘说,小毛有啥要讲吧,全部告诉姆妈。二楼薛阿姨哭了一声。小毛娘说,出去哭好吧,大家不许哭。小毛眼睛看定沪生说,我做的所有事体,会跟了我走吧。沪生不响。小毛说,我做过的事体,见到的人,是不是真的。沪生要开口,小毛闭了眼睛说,银凤,春香。小毛娘说,小毛,天国近了,小毛要悔改。小毛气如游丝,满面冷汗,浑身一紧,忽然就不动了。大家叫一声。小毛,小毛。走廊里,黑衬衫女人嘤嘤嘤哭出声音来,快步离开,边走边哭,声音越来越远。小毛娘落了两滴眼泪。发廊三姊妹说,亲阿哥,阿哥呀,阿哥呀,哥哥呀。护士医生进来,大家让出地方,退到外面。沪生叹口气说,对了,隔壁床位的拍手老头子呢。兰兰说,三天前结束了。沪生不响。大家立了一刻,慢慢走到楼下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