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了,约菊芬到外面去跳,江宁小舞厅,文化馆舞场,菊芬嘴里答应,根本不会去,男人就是等一个钟头,两个钟头,看不见人,这就是放白鸽,所以小毛看见菊芬,要冷淡。小毛不响。有一次中午,小毛吃大排面,菊芬吃馄饨。菊芬说,参加舞蹈班,小毛认得女朋友了。小毛说,去过两趟。
菊芬说,厂里漂亮小姑娘,全部让男朋友铆牢,哪里会去跳呢。小毛不响。菊芬低声说,有一个小四眼男人,最騷了,每一趟跟我跳两步,下面就贴上来,我一向缺少表情,根本不睬。小毛说,吃了中饭去跳舞,再去上班,容易瞌皖。菊芬不响。一次小毛吃了中饭,到五楼图书室翻杂志,听见屋顶有脚步声。小毛走上楼梯,其实走到一半,看见顶层平台里,有一对男女练舞,小四眼与菊芬,跳舞班不上课,平台不播音乐,菊芬抱紧小四眼,有点异样,转了两罔,气氛有一点沉闷,改跳“吉特巴”,手拉手,眼对眼,一声不响,再跳“两步”,菊芬抱得贴紧,小四眼也抱紧,贴了面孔,几乎不动。小毛下楼就走了。等跳舞班结业的最后一天,工会动员所有学员参加,小毛准备下班。樊师傅说,一定去跳。小毛不响。樊师傅说,小毛要去,不许偷懒,放弃太可惜了。樊师傅拖了小毛上六楼,屋顶平台拉了彩色电灯,长台子摆了橘子水,满眼男男女女。樊师傅拖来一个小女工,陪小毛跳,旁边看了一只曲子,就走了。
小毛跳到第三支曲子,肩胛一碰,是菊芬的臂膊。菊芬笑说,小毛,下一支曲子跟我跳。下一曲是“慢三”,菊芬比小毛熟练,两个人对面一立,一搭,一拥,菊芬的腰身,软硬有度,一侧胯骨,自动迎上来,跟小毛镶紧,吸紧,双方像一个人,转得就顺当。小毛记得樊师傅讲,从前朱葆三路舞厅,现在工厂舞场,性质是一样的,要目中有舞,心中无欲,要有防备。但小毛让菊芬贴紧一抱,心跳得快,等到跳“慢四”,也等于是“慢两”,周围全部是人,小毛闻到菊芬身上,一阵阵扇牌肥皂的清气,因为贴得近。菊芬曼声软语,热烘烘的两鬓,小毛觉得心动,菊芬一捏小毛手心说,想啥呀。小毛说,人太多了。菊芬说,我已经饿了,小毛请客,吃小馄饨,还是吃爆鱼面。小毛不响。旁边有人转过来,身体碰来碰去,菊芬一扳小毛肩胛,有时放手,有时一捏。菊芬说,最好是,请我吃饭。小毛笑笑。菊芬说,要么,请我跳舞。小毛说,菊芬想啥,就是啥。
菊芬说,我随便。小毛说,女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