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小妹不饿,夹了几筷鸡,拿了菠萝派去看电视。陶陶与小琴四目相看,吃吃讲讲。陶陶低声说,讲得圆兜圆转,就是鸡买了太多。小琴说,多吧。陶陶说,一个小女人,买大半只鸡回去吃,只能瞒小妹。小琴说,轻点呀。陶陶说,听不见的。
小琴低了头。陶陶一面讲,就捏了小琴的手。小琴笑笑,慢慢抽回来。
陶陶说,小妹,再开一瓶黄酒。小妹拿过酒来说,姐姐,面孔红了。小琴说,我去烧菜。小妹陪小琴到厨房,然后回来看电视。陶陶吃了半杯,走到厨房间,小琴面对水斗,冲一把菜心。陶陶走到小琴背后,靠紧小琴说,不烧了,我不想吃。小琴朝后避让,陶陶靠上去,靠上去。小琴手里的菜心,一棵一棵落到水斗里,人像糯米团子,反身倚到陶陶身上。
小琴轻声说,不欢喜这种样子。陶陶不响。小琴说,走开呀。口里一面讲,身体一面靠紧,滚烫。
这天夜里,厨房间听不到一声镬铲响,小琴的清炒菜心,注定上不了台面。过不多久,小琴与陶陶空手出厨房。店堂里,小妹两眼盯了电视,看得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两个人回到台子前面,一本三正经,坐了一歇。陶陶摸出酒钿,压到杯子下面,人就立起来。小琴一直看定陶陶,此刻也慢慢立起来。两个人与小妹讲了几句,告辞。拉开店门,雨丝细密,迎面而来。陶陶走了三家门面,撑开伞,让小琴钻进来,两个人一路无话,四只眼睛看定马路,慢慢朝西走,穿过几条直路,弯弯曲曲,走进延庆路一条弄堂。这是小琴租的房子,讲起来新式里弄,其实是底楼围墙改造的披屋,开门进去,一盏节能灯,塑料地板一半堆货色,另一半摆一把椅子,十四英寸电视,钢丝床。小琴进来,人已经不稳,贴紧陶陶,眼泪就落下来。陶陶顺手关门,关灯。小琴说,我不喜欢关灯,不要关。房顶石棉瓦传来淅淅沥沥雨声,然后轻下来,像是小了。钢丝床不稳,狭,太软,吱吱嘎嘎铁器摩擦,越来越响。小琴停下来说,邻居要听到了。两个人不再动。陶陶轻手轻脚起来,收拢地上衣裳,折起钢丝床,货堆里抽出两张纸板箱,地上四面铺平,摊垫被,摆枕头。房间小,节能灯越点越亮,照得小琴浑身雪白,甚是醒目。等两个人弄舒齐,陶陶想关灯。小琴贴紧陶陶耳朵说,我习惯开灯。讲了这句,臂膊滑过来,意态婉娈,身体贴紧陶陶。整个夜里,小琴不声不响,经常落眼泪,陶陶半咽半醒,一直到身边的小琴,呼吸均匀,叹了一口气。等一早五点钟,陶陶轻手轻脚起来,穿了衣裳,对小琴说,我走了。小琴睁开眼睛,摸摸陶陶的面孔,眼神迷蒙,一声不响。陶陶出门,走到弄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