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不见,走到三楼看书,吃酱瓜吃泡饭,眼前慢慢出现银凤的样子,等于空气有了变化,出了效果。整幢房子,无人会明白,一只普通的海绵拖鞋,是如此涵义,只有小毛懂得,这就是上海人讲的,辣手辣脚。每到此刻,小毛灵魂出窍,慢慢成为遥控模型,两脚自动下楼。还好,二楼爷叔大门紧闭,小毛溜进银凤房间,拖鞋收进,坐到方格子被单上,银凤两手掩胸,看了看小毛,钻到小毛身边来。小毛说,急成这副样子了,讨厌。银凤说,我是恨,只有恨了。小毛说,昨天夜里,我来了几个朋友,为啥要偷看。银凤笑说,我从来不看的。小毛说,看到啥了。银凤不响。小毛说,女人偷看,少有少见。银凤说,看得到啥呢,就算楼下,是天蟾舞台,共舞台,天天唱筱丹桂,我也不动心。小毛说,算了吧。银凤说,真的。小毛说,银凤看了还是不看,我心里一本账。银凤说,看得到啥呢,店堂里又不开灯,一团一团黑影子,窸窸窣窣,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看不清,听不到。小毛说,啥叫偷看,要的就是这种味道。银凤腰身一软说,对是对的,我看来看去,心里就痒了。小毛不响。
小毛完全晓得,寂寞银凤,长夜如磐,冷眼看定楼下的世界,卿卿我我,是是非非,即便模糊身影,轻微动静,让银凤的眠床更冷,内心更热。店堂是一个模糊焦点,大妹妹,兰兰,阿宝,小珍,沪生,样子相貌,脾气性格,相互关系,银凤经常提到。小毛说,这帮人比较无聊,沪生原来呢,还算正派,现在也学坏了,大妹妹跟兰兰,是花蝴蝶一样。银凤说,我发觉,沪生对兰兰,已经有意思了,阿宝呢,带了女朋友小珍进来,小毛就避开,门一关,两个人抱紧不放。小毛说,不许讲了。银凤说,两个人到长凳旁边抱紧。小毛说,管得太多了吧,心思太野了。海德哥哥,就要回来了,要静一静了。银凤不响。小毛说,过了几个月,就会冷下来的,正常的。银凤说,啊,这是小毛的意思,准备冷下来了。小毛不响。银凤说,我不肯的,不会答应的。小毛不响,银凤轻声说,我心里的苦,以前吃过的亏,我可以跟啥人讲呢。小毛一捏银凤的手说,跟我讲。银凤畏惧说,这不可以。小毛不响。银凤说,小毛太绝情了。小毛不响。银凤说,我已经想到,海德回来,夜里跟我做生活的样子,我表面不响,心里不情不愿,会更想小毛的,我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变。小毛听到此地,两人相拥,无言而眠。这次见面后,过了六天,海德回到了上海。当夜小毛中班回来,银凤房门,已不漏一丝灯光,门口有海德的皮鞋,一只折叠的外文纸箱。小毛推开三楼房门,开灯,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