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衫,还是脱光了上身,海面无风无浪,灼热难耐,海德绝对想不到,老婆银凤,目前也已经热昏,闷进三层阁楼,闷听黄色唱片,听上海一个陌生老男人,唱得银凤浑身湿透,后背等于肉色,中间勒紧的一条带子,还算雪白,头发盘上去,两臂同样是汗出如渖,肩胛晃动。旁边大妹妹,苗条得多,人高,小腹紧靠台面,兰兰一扇风,三个女人的头发就一动。等唱片翻面,小毛面孔发烫,心里乱跳,热得实在撑不住,果断推开了北面老虎窗。三个女人一吓。大妹妹过来拉。小毛说,不许再听了,结束了。兰兰说,马上就好呀,时间紧张,借了马上要还。小毛走到南窗,拉开插销,朝外一推。
三个女人彻底扫兴。银凤说,寻死呀。兰兰拎起唱针说,瘪三,只配做工人。小毛说,太热了。银凤说,我觉得风凉呀。小毛说,王盘声,唱得像死人一样,嗯嗯嗯,嗳嗳嗳,一副死腔。大家不响。大妹妹讲,我只好买账,算了。兰兰说,等一等。兰兰转身拉拢墙边的帘子,进去坐马桶。
大妹妹说,小毛太小气了,唱机能用多少电呢。大妹妹讲罢,随手想开碗橱。小毛一挡说,做啥。大妹妹说,小气吧,吃一块咸带鱼,有几钿呢。小毛关紧橱门说,快下去,走呀。兰兰从帘子里出来,拿了唱片,看定小毛说,垃圾。两人轰隆隆跑下楼梯。小毛不响。银凤说,小娘皮,楼梯要踏穿了。小毛不响。银凤说,小毛,下去帮我泡热水。小毛不响。银凤说,下去呀。
两个人下楼。二楼后问,爷叔大门紧闭。银凤拿出一对热水瓶,两只竹筹,小毛接过,下楼,出后门,到前弄堂泡开水,回到银凤房间,床前大脚盆里,已经放了冷水。银凤关房门,小毛想走,银凤一把拉紧,轻声说,吓啥,难得有清静,到里厢去坐嘛,窗口风凉,吃杯冷开水。房门嗒的一锁。小毛心里一抖。坐到窗台前,听见银凤在背后脱衣裳。此刻,天色变暗,就要落雨了,一阵滚烫的潮气飘来,背后阵阵汗风,热气。小毛吃冷开水,直到杯子罩紧面孔,大雨落下来了。热水倒进脚盆。银凤说,小毛不要紧,等于自家屋里,坐一坐,等阿姐汰了浴,下去买两客青椒肉丝冷面,一道吃。小毛说,我有事体。银凤抖声说,放心好了,隔壁爷叔出去了,难得到阿姐屋里来,陪阿姐讲讲。雨点作响,越来越大。
眼前湿热之雨,背后是热水混合冷水的响声,听见银凤坐进水里,嗯了一声说,天真热。水里一阵响,听起来滑软,流过皮肤,肩胛,淌到后腰。
银凤说,小毛。小毛不响,水滑过皮肤,毛巾拎起来,身体移动。银凤说,帮阿姐一个忙。小毛说,做啥。银凤说,拿肥皂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