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哑铃,应该是翻砂,我做刨床,刨一对方便。师父说,生铁松软,钨钢刀头吃上去,豆腐一样。金妹说,只是方料难弄,要等机会,要碰巧,还要等金工间里,我单独加班。小毛看看哑铃,球型六角,边棱分明。金妹说,容易锈,荣根记得,弄一点红漆黑漆,漆几趟可以了。师父说,金妹真帮我,其实,我是随便讲的。金妹说,师父关照的事体,我样样记牢。大家回到师父房间。师父说,先吃杯冷开水,今朝,多坐一歇。金妹点点头,碰一碰师父的臂膊说,穷练肌肉做啥。师父说,运动开始了,形势自由了,练身体的人,就多了。讲到此地,师父朝小毛等人一眨眼睛。建国荣根,拉起小毛说,阿姐先坐,我走了。金妹面对师父一扭身体说,为啥拉我呀,当阿弟的面,难看吧,我也走了。但金妹不动。师父朝大家点点头,三个人出来。荣根去浜北的东新村棚户,建国去曹家渡,互道再会。
小毛回进弄堂,见王师傅捆扎一个烫发罩。小毛说,电热丝又坏了。王师傅说,破四旧懂吧,不许烫头发了。小毛说,赞,最好理发店打烊。王师傅说,真关了门,没得命了,我跑你家里噎饭。小毛笑笑。走上二楼,银凤房门敞开,台面是三菜一汤。银凤说,小毛,一道吃。小毛摇手。海德立起来说,来呀,客气啥。小毛进去,骨牌凳上勉强坐好,海德倒了半杯“上海牌”啤酒,银凤拎过瓶子说,小毛不可以吃。海德说,半杯嘛。小毛接过。海德说,我一出海,就是大半年,多亏邻里照应。
小毛说,是我娘,不是我。银凤说,以前帮姐姐买电影票,忘记了。海德说,我天天海上漂,脑子是空的。小毛说,姐姐每一趟吃饭,就多摆一副碗筷,等阿哥回来。银凤红了面孔说,哪里有这种事体。小毛不响。海德一捏银凤的手背说,老婆一直是想我的,对吧。银凤说,一定是小毛偷看。小毛说,经过门口,就看见了。海德说,做老婆,要大大方方,东想西想,怕啥呢。银凤低鬟不响。海德说,家主婆想老公,是应该的。
银凤不响。海德说,我真不准备吃这口海员饭了,“文化大g,m”,最好搞得再大一点,搞到轮船全部停班,码头停工,就好了。银凤说,又乱讲了,可能吧。海德说,轮船抛锚,我改坐写字间,可以每夜抱老婆。银凤指指隔壁爷叔方位说,嘘。海德说,又怕了,样样要怕,胆子真小。银凤面孔泛红说,瞎讲。海德看看银凤说,总归心事重重一副样子,担心啥呢,工人阶级,已经领导一切了,开心一点。银凤说,瞎讲了,我哪里不开心,哪里有心事。海德说,总归皱眉头,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