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看着,像是在监视,看足足个多时辰。你们晓得那时候心里就特别不好受。那时就在心里发誓,不怀,怀上是个女孩话,肯定又要打掉,大香又得这样盯。
后来又怀上,怀六个多月时候才去引产。那时大香已经十四。照例是背着她突然消失。那回真是受罪啊,打针之后,疼整整五个钟头,疼得直想爬墙。胎儿下来时候还会动。没有听到哭声,也没有看到小孩。但医生在挪动台灯时候,有会儿,看到躺椅前面白色墙上好像有手和脚影子在颤动。医生为止血时候,问她,是不是女。
嗯。她说。
用眼睛问:那是她在动吗?
她做个“快”表情。
穿着衣服扶着墙出来,因为她急着锁门离开,要是被人看到有灯光就不得。挣扎着往前走,走到窗口时候,窗帘有个角落没有拉严实,踮起脚凑上去想再看眼。看到团肉在白色瓷盘里动弹。想从大门回去,想着要把她抱起来带回去,可是想到婆婆失望眼神,小陶失望眼神,如果带出去,有可能房子被扒掉,罚款,上不户口,最主要是会被拖去结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犹豫。等再抬起眼睛向里面看时候,发现自己眼睛像糊上层糨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麻木得无知无觉。不知道冷,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累,强撑着摸着黑回村子。
回来之后,大香开始并没有撂什狠话。可是直忘不那团肉,股气郁结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感觉喘不过气,有天,实在没有忍住,告诉大香那团肉在动。谁都可以告诉就是不能告诉大香。心里很清楚这点,可就是想说。告诉她事情比想更难,不管是想要个儿子,还是打掉个女儿,说出来之后哭出来。哭很久,哭完大香还站在床前。
她直直地盯着,她长着双过于聪明眼睛,那里面有许多东西。仿佛她早就看穿许多事,她没机会解事,她用这双眼睛当作她矛和盾。她久久地盯着,像是想把任何东西盯出另外样子来。
大香问:你确定她在动吗?
确定。
你确定是个妹妹吗?
应该是。
她疼吗?
不知道。
但她没有问,“你疼吗”,她次也没问。从那之后直只有七十几斤,八十斤不到,所有衣裳都在身上哐当晃,见到人都说受罪,但是大香看也不看。有次想拽她到怀里来,想抱抱她。她挣脱。她说,妈妈,怕你。当时不理解她“怕”,还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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