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实在太渴望摆脱眼下令人心惊胆战局面。不错,这是他们出生、长大、生活辈子地方,倘若他们是被儿子或者朋友邀请过来养老,即使生活条件模样,即使蚊子还是这多,天还是这热,他们心里不会悬着把亮晃晃像刀样东西,他们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也不会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对付孩子们——准确地说,对付孩子们记忆,更不会把自己变成窃贼、抢劫犯,万万不会件衣服反复地洗,反复地穿。现在天气热还好,天凉怎办?大雪纷飞冬天又如何是好?凡此种种,令人忐忑不安。尤其是这天早上醒来,孙老善正在房间里跟什人发生剧烈争执。钱老师和老赵赶紧奔过去查看。什人也没有。孙老善对着窗口空气大发雷霆,语速极快,嘴角沾满唾沫。问他吵什,他也说不清。因为事实上窗里窗外什也没有,只有根树梢偶尔碰下窗沿;再有就是梦里什人在追他。他跑得下气不接下气,那人还不肯停。后来他想想说,是条狗,条黄色老狗在追。
他很无助,像个孩子样可怜巴巴地瞪着双眼。
现在,钱老师实实在在地振作起来。他是先病倒个,但也是智慧始终存在个,现在,又是最先恢复个。他曾经是条件和运气都最差个,但现在,他是拯救命运英雄。他扫萎靡之气,话语滔滔不绝。他说许多过去事。大事小事都记得,好像每件事情说出来,记在本子上(虽然只能简要地记),他就感觉年轻些,精神振作点儿。好状态给他带来新勇气。为证明自己理念,他重新讲母亲死。他重复母亲临死前幕。他补充说在母亲咽气那刻,兄弟三人正在另个屋里商量,由谁去请木匠,由谁去买寿衣和黄表纸,由谁去通知各方亲戚。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方便,通知个亲戚需要大半天时间,如果亲戚住得分散,要派好几个人去。因此,妈妈断气之前,帮着向县外亲戚传信邻居就已经提前出发。那时候多少表亲、堂亲走动哦,哪像现在,人情淡泊。钱老师说,他本人也被安排提前动身去三十里外舅舅家报丧。等他把死讯传达给舅舅之后,步行回到家时候,他妈妈竟然还活着,还剩下口气。当时他觉得十分尴尬,心里想象着舅妈表嫂们买花圈、请吹唢呐吹着哀伤曲子远道而来,并且哭着扑向床边,而他妈妈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什时,该有多尴尬啊!他去找哥哥们,表达自己担忧。但他们表示不着急,他们脸上毫无波澜,好像这样事他们经常遇到似,他担忧没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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